杨：在哲理上，我认为这样的断句也更符合经验。您说过好的哲学不能脱离经验，那么国学呢？国学与现代人的经验又有何连结？

傅：好的哲学确实不能脱离经验，脱离经验会变成一种玄想，这种玄想也许在创造发明上能有一些帮助，但是对于哲学所爱好的、给生活一个指导原则的智慧是没有帮助的，所以它不能脱离经验，国学也是一样。我们在谈国学时，如果一定讲成古代的东西，念出一些文言文，让现代人听了觉得这不是他的文字，不是他的思想，那就不可能推广了。所以我们今天讲国学，一定要了解到，讲义理是最重要的，考据、辞章是专家的事。当然个人若是欣赏某些诗词歌赋，也是非常好，但是这属于个人的审美情操与素养，你不可能要求一般人到今天还都要背诵古诗。胡适的时代已经反对大家背这些古诗了，但有趣的是，胡适本人还是古诗比现代诗背得多。他受的古代教育多，但现代人不一样，没有那个背景了。像是我的老师方东美先生，他说他自己三岁读《诗经》，十二岁就把十三经读完了！我们现代人不要想这些事情，你如果在今天以这个标准教你的孩子，他就麻烦了（笑）。所以今天谈国学一定要注意，要跟现代人的经验结合。一方面，解释经典要让它内部圆融一致，讲个道理出来；第二方面，经典的道理要能够给经验一些启发，让人知道怎样选择人生的价值观，怎样去追求人生正确的方向。经典是古人写的，经验是现代人在活的，如果脱节，有什么必要去学习经典呢？它们一定要融合起来，互相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