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的真、善、美之一书法之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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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法的真、善、美之一
去年举办的以刘正成为主席的《涌泉国际书法大展》和今年4月举办的以张旭光为代表的《北兰亭雅集第三回〈书法与文化〉》以及5月举办的以王镛为院长的《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国书法院院展〈翰墨千秋〉》,这两次展览和第三回雅集所展现的书法作品以及宣扬的书法理念,基本代表了中国当今书法的实践和理论水平。《涌泉国际书法大展》我已经在《书法三要素》一文中作了部分介绍(见《青少年书法报》2011年5月17日),现在结合“涌泉展”、“院展”和“雅集”来谈谈书法的真、善、美的问题。
一、
真者,事物之本质也;艺术之真,反映事物和情感之真实也;书法之真,揭示书法之形态和情感也。
书法之真,首先必须建立在汉字的基础上。离开了汉字,书法也就不存在了;丧失了汉字的主体地位,书法成为其他艺术的装饰元素,那也不是独立的书法作品(如T恤上有书法,只能称为服饰)。这样的表述是恰当的:“书法以毛(笔)墨纸砚为主要工具材料,通过汉字书写,以独特的造型和韵律,融入人们对自然、社会、生命的思考,从而表现出中国人特有的哲学思想、人格精神与性情志趣。”(邵秉仁《保护、传承和弘扬中国书法艺术》,《书法与文化》32页)80年代以来,去汉字化倾向影响了书界很长的一段时间,有人明确提出现代书法就是“倡导以绘画语汇来表达书法情绪,在形式上引进绘画的具象,如山、水、云、石之类”,“绝对无视技巧法则的规定如书法空间的平衡、比例、节奏等有序性格,无视书法线条的立体感、力量感、节奏感等历史内容。”“把书法引向西方抽象表现主义”。( 陈振濂:《中国当代书法与西方“书法画”》,《中国书法大观》第676页))20多年来的实践证明:此路不通!在此次“院展”和“雅集”所展示的作品中,这类作品已经消失了。在“涌泉展”中,几乎所有的外国,如韩国、日本、新加坡、马来西亚、法国、意大利、加拿大等国的作品,都没有所谓的“书法画”,仅有的一幅意大利裴墨学会秘书长的作品(图1),但标明的是“现代艺术轴”
看来,在国外,对什么是书法,什么不是书法也是有标准的。但是,在“涌泉大展”中还出现了这样的作品,如古干的《平安是福》(图2)。首先应该肯定
这样的作品有它存在的价值,它是名副其实的“书法画”,也就是运用书法的某些元素而作的绘画作品。在这里书法的线条美(力度、波势、神韵)消失了,所出现的汉字只是借助了绘画的线条组合,不讲究线条本身的美,只注重线条的结构效果;从鉴赏的角度来分析,这幅作品只能从面的角度来欣赏,线条在这里没有独立的意义。这正是书法与绘画的本质的区别,所以我们称书法是线的艺术,而绘画是面的艺术。“书法画”可以创作,可以发展,甚至可以成为艺术的一个新门类。但是这绝不是现代书法发展的方向,更不能取而代之“把书法引向西方抽象表现主义”。“涌泉大展”中的还有另一幅作品(图3), 邵岩的《山高我为峰现代书法轴》。邵岩是将汉字推向极致的书家,这幅作品看似很怪,但是它仍然以线条为中心,表现力极强,结构、章法虽然打破了原有的程式,却以“峰”为结构来展现,与文意主题一致。所以这样的作品应视为书法作品,与上一幅作品有本质的差别。
我们欣赏以下的三幅作品:丛文俊的篆书对联《车水春雨》:“车水马龙门前多客,春雨秋风天助年丰。”(图4)王友谊的篆书条幅《平谷八景诗》:“山里人家自不同……。”(图5略)言恭达的篆书横幅《厚德载艺》(图6)。这三幅作品均为篆书,但是审美情趣各异。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它们的线条、结体的形态因素(真)不同,因此产生了审美的差异性。丛文俊的篆书是以小篆的笔画、甲骨、小篆和大篆的结体,整个作品呈现出平和、清朗的气息;王友谊的篆书多以甲骨的笔画,参以行楷的笔意、并融合丰富的大篆结体,使作品恣意苍茫、凝重遒美,稚拙而奇古、朴茂而空灵;言恭达则以小篆和大篆的笔意及结体,使作品传递出婉转圆通、纯净简约的美感。中国书法经过漫长的文字形态的演变过程,每一字体的出现,都为书法的美增色添彩。甲骨文大多用单刀法刻划,线条比较单一,多呈直线和折线,即便有弧线,弧度也较大;甲骨文的方块结构,构成了书法最初的空间审美形式,即变化的笔画所组成的平衡、对称的视觉稳定感。因此甲骨文的形态(真)演化出书法的力度美、劲直美、匀称美、简约美。这种特征在王友谊的作品中体现得最为明显。篆书,特别是大篆金文,由于铸造工艺的出现,铭文需要经过书——刻——铸——清沙四道工序,因此形成了金文笔画形态和章法布局的浑圆、凝重、厚实的质感,又由于金文“藏礼于器”,礼仪文化使金文书体与庄严、稳重、端肃、有序、精美相吻合,金文的这种形态,如宗白华所说:“”我们要窥探中国书法里章法、布局的美,探寻它的秘密,首先要从铜器铭文入手。“(《艺境•中国书法里的美学思想》)丛文俊的篆书中参以甲骨的形象字,使整幅作品显得生动活泼;言恭达的篆书融大、小篆为一体,使宽博与修长、浑厚与流畅浑然天成,别具风采。
图7何应辉 隶书横幅《自书题画二首》
之后草书、楷书和行书的形态无不是对“点画”与“使转”的辩证处理。我在《书法三要素》一文中有这样一段文字:“《书谱》:‘真以点画为形质,使转为情性;草以使转为形质,点画为情性。’包世臣在《艺舟双楫•与吴熙载书》中有一段非常清楚的解说:‘世人知真书之妙在使转,而不知草书之妙在点画,此草书所为不传也。大令草常一笔还转,如火筋画灭,不见起止。然精心探玩,其还转处悉具起伏顿挫,皆成点画之势。由其笔力精熟,故无垂不缩,无往不收,形质成而性情见,所谓画变起伏,点殊衄挫,导之泉注,顿之山安也。后人作草,心中之部分,既无定则,毫端之转换,又复卤莽,任笔为体,脚忙手乱,形质尚不具备,更何从说到性情乎!盖必点画寓使转之中,即性情发形质之内,望其体势,肆逸飘忽,几不复可辩识,而节节换笔,笔心皆行画中,与真书无异。’包世臣以王献之为例,对草书中“使转”,即笔画的运转(笔势),与“点画”,即笔画的节奏(力度)之间的关系,以及后人草书中所存在的问题作了深入的分析,句句切中时弊。”包世臣说“世人知真书之妙在使转,而不知草书之妙在点画”,今天我们看到太多的“不知草书之妙在点画”的书作,特别是一些从绘画转为书法的书家,他们不习惯运笔的上下运动,草书中没有点画的起伏变化,没有节奏感,书作显得平淡无味。我们看以下的两幅作平:王镛的行书(图9)和胡抗美的草书(图10),点画在线条中的起伏变化极为明显,前者内敛沉稳,后者外化张扬,一“行”一“跑”,各具风姿。前者以碑为主以帖补之(圆笔的运用),拙朴而不粗劣;后者以帖为主以碑辅之(方笔的运用),张扬而不张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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