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那天晚上回去，没有把成绩表拿给爸妈看，因为实在拿不出手。妈妈依旧给我端出炖好的鸡汤，我坐下来，眼泪止不住往下流，滴在汤里，激起内心的愧疚感，默默地喝了汤，早早地睡去，明天还要早起呢。

    第二天，深受成绩打击的我决定重振精神，努力学习。刚拿起语文课本，准备读课文，却被易老师叫了起来，走到门外，他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孟凡啊，你这次考试是怎么搞得啊？考这么差，连语文都退步了，只考了第十，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没什么，可能是最近心态不怎么好，发挥失常吧，谢谢老师关心。”我不敢对任何说，是因为有一个叫雪的女孩的存在，也没必要说，说了也没用，学习这东西，向来都是自己的事情。易老师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我调整好心态，没多久就要高考了，不要前功尽弃。

    接下了的一天，我都要面对老师们异样的目光，更多的，是审视，仿佛都在质问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退步，我只好躲着他们的目光，物理老师在课堂上说：“这次考试你们班大部分人都考得不错，只是有些人退步得真是莫名其妙。”化学老师也这样说：“很奇怪的事情，有些人一直很不错的，这一次真是让人难以捉摸的退步。”至于其他老师，不说什么，我也知道他们都充满了疑问，我这一天都不回答问题，一直躲着他们。可是还是躲不开他们找我谈话，晚自习一直在应付各科老师的谈话，只是老游没来，让我很意外。我也一直用心态不好来掩饰自己，越是这样的谈话，越是让我想到雪，我知道，越是这样下去，我就越会难以自拔。

    这一天，我还是没有把排名告诉爸妈，爸爸似乎想问什么，但只是说，“孟凡，最近学校有什么新消息没有？”“没有。”我只是淡淡地回答，我不敢多说话，生怕自己会透露出什么不该透露的话。爸爸不说什么，进屋睡觉去了。妈妈给我拿出夜宵，悄声问我：“其实你爸爸是想问你上次考试的排名？”我看着充满期待的妈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心里一阵烦乱，最后还是决定瞒着她，说排名还没有出来。

    晚上躺在床上，静静地想着，我到底该怎么面对眼前发生的事情，这次考试怎么就偏偏考得这么砸呢？难道真是因为雪，难道高中生就不能拥有完美的爱情？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第二天醒来，还是要面对现实。

    老游果然还是来了找我，开口便说：“我料到昨天会有很多老师找你，所以今天才找你。你跟其他老师说你是心态问题，我不信，你一定还藏着什么事，对吧？”我一听这话，感到莫名的恐惧，难道他知道了什么？忽然有种别人告诉我看到了我的裸体，而我又从未在他面前脱过衣服的感觉。我只好坚持这原来的谎言，“没有，真没什么事，只是刚放假回来，有些不适应。”“是吗？那就好好学习吧，不过如果真有什么事，也没必要瞒着我，我们是师生，更是朋友。”虽说和老游已经算是做朋友，却不可能把这告诉他，鬼知道他会不会告密呢，老师毕竟还是老师。“呵呵，真没什么，我会好好努力学习的。”“既然你不说，我也不强求，只是不管遇到什么事，现在都要全心地放到学习上，把其他丢在一边，再考不上重点可不应该！”“我知道了。”

    回家的路上，细细想想，看样子，老游似乎像真知道什么是似的，管它呢，谁知道他是不是在诈我呢，只是为了我说出心里藏着的秘密。

    那一夜，我还是没有把排名告诉爸妈。

14

    再瞒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再说心里藏着事总有种做贼的感觉，已经三个晚上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了，我跟风说，我要不要告诉爸妈排名呢，他说告就告诉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还有下次吗？想想也是，可是如果高考这样呢，还有下次吗？越想心里越烦，正是烦烦躁躁的时候，我把排名告诉了爸妈。

    爸妈听后，没有说什么，只是我看到他们凝固的笑容，和满脸落下的失望，我心痛，如刀绞，可是妈妈还是去厨房给我拿做好的夜宵，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看着妈妈手里端着的汤，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压抑，手一甩，把碗掀翻了，“哐啷”一声碎了，汤洒了一地，我大声地喊了出来：“你们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这么不争气，不好好学习，考那么差！你们打我吧！骂我吧！”妈妈没有说话，只是含着泪收拾着碎碗片，擦着地上的汤，我没有再说什么，独自进了房门。

    一进门我就哭了，是号啕大哭的那种，我用手捶打着我的脑袋，用枕头蒙住了双眼，一个尽的流泪，一个尽的发泄，直到泪水浸透了枕头，湿了一片床单，哭红了眼，哭伤了心，我开始后悔我对爸妈发脾气，开始后悔我的寒假里的爱情，开始责备自己没有好好学习，还不够努力，开始想到爸妈为我操的心，想到爸爸苍老的白发和妈妈粗糙的手，于是坐起身来，下定决心好好地面对接下来的路，马上就是百日冲刺了，到了最后努力的时刻，就算不是为了自己，只是为了爸妈，也该豁出去了。

    第二天，妈妈依然早早的起床为我做早饭，我走到她身边，“妈妈，对不起，我昨晚不该对你发火？”“儿子，妈妈理解你，知道你压力太大了。”妈妈是多么容易原谅自己的孩子啊，不管孩子对她做了什么，都是她心头的肉，而我，还是瞒着他们太多，我想，我会让雪的故事成为过去的，慢慢的，都会过去的。

    从那一天开始，我真的变得勤奋起来，开始早自习不再迟到，晚自习学习到最晚，和风一起走，给自己定好任务，每天多做一套试卷，洋跟我说：“你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勤奋？受什么刺激了？”我笑笑，但不答，只是继续低头做练习，洋只好无奈的摇摇头，“有一个可悲的书呆子。”发出这样的感叹，然后摇摇摆摆的离去。回家的路上，宽宽的马路上很少行人，甚至车都很少，风裹了裹衣服，对我说：“你能看到希望吗？”“我能，至少，我这样的付出换来的是心安理得，付出多了自然会有希望的。”“这也是我一直这样勤奋的原因，可是我现在突然感到迷茫，怕希望不来。”“会来的，我们要相信！”其实，我心里也没有底，想我们这样努力的人全国千千万万，可是有几个人能上名校？有几个人没有这样的迷茫？

    高考百日冲刺大会如期召开，洋代表复读生上台讲话了，是啊，他每次都几乎在前十名，不过也只是说了些我们应该在最后时刻好好努力之类的套话，其实他是幸运的，没多少的付出能换来很好的回报，当然也不可否认人家的天赋。校长在台上给我们鼓励，但是给我们的，更是压力，鼓励我们考重点，就给了我们这些能够考，也想考的人很大的压力。一方面是来自学校的，一方面是来自自己的，自己的，是一座山，足以压得喘不过气。我告诉自己，最后的一百天里，只有学习，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百日后，又是高考考场，我会怎么样？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