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妻族语不正 反映当时什么语言事实
(2010-01-05 22:04:57)
标签:
文化 |
分类: 多多的百叶窗 |
戏妻族语不正 反映当时什么语言事实
呼十却为石,唤针将作真。忽然云雨至,总道是天因。
戏妻族语不正 反映当时什么语言事实
字号:大 中 小 广东语不是古汉语的活化石,虽然保留了古代汉语中的入声
在中国几大方言中,客家话、福建话和广东话等都较好地保存了入声,这对于古汉语的了解和研究是有极大帮助的。当然,这不是说广东话真正保持了古汉语的声调,按随唐时的韵书,汉语有四个声调,平上去入,而现代广东白话有九个声调。北方方言把入声字化入其它几个声调中,而广东话把原有的四个声调化分,应该说都对古汉语的发展。就此而言,当然不能说广东话保存了入声就是古汉语的活化石。
当然从音韵上讲,福建话、广东话、客家话保存古汉语的东西确实更多一些,所以,读起古诗更合辙一些。
有一个谬论:北方方言中入声的消失是在某北方外族的影响下发生的。肯定不是这样,入声的消失是在汉族人自己发展自己的语言中逐渐实现的。为此需要从头说起。
如众所周知,北方方言中除了元音外,只有两个辅音n ,N(在拼音方案中以ng表示)可能处于一个音节的结尾,而世界上绝大多数语言中音节多可以用辅音结尾,例如英语中的dog ,bit 之类。不过在古汉语中,曾有过以 n, N, m, k, t, p 结尾读音的字。按记载,以 k, t, p 结尾读音的字的发音相当短促,这是必然的,否则就可会被误听成两个音,这就是入声。随着语言的演变,入声的这三个辅音,可能短促到只出现一个口型,并不真正发音,进一步还可能只是发音短促而已,不再体现三个不同的辅音的存在了。
在唐代编写的韵书中, 入声分三十多韵,k, t, p 结尾的字被分别列于不同的韵部, 宋代编的平水韵中,入声压缩为十九韵,k, t, p 结尾的字仍被分在不同韵。m 属鼻音,以此结尾的字分别被列入平上去诸声部一些韵中。
不过,即使在唐代,也不是全国人的语音都这样。例如,晚唐诗人胡曾的《戏妻族语不正》(《全唐诗 12.8.870》)是非常有趣的:
讲北方话的人可能无法理解此诗,在北方话中,十石,真针,阴因都同音,而唐朝时的正音,针、因是m
尾,真、阴是 n 尾。十、石都是入声,但十是辑韵(p尾),十是陌韵(k
尾)。可见当时胡曾的妻族已经把m尾的鼻音和 n
尾的鼻音混同了。入声字中p、k、t
不同结尾也已经混同了。胡曾是湖南邵阳人,他的妻族是哪里人就不清楚了。可以肯定,当时某些方言中,入声的特点已经开始退化。现代汉语方言中的吴语及湘语的发音中,m
在宋代,写词是为了唱的,所以,不能和口语相违背。柳永、苏轼、周邦彦、李清照、辛弃疾等大词家的押入声韵的词(如念奴娇、浪淘沙慢、忆秦娥等)中都有不同的入声韵部的字混押、k, t, p 混押的现象。这时,胡曾妻族的发音也就不会受到讥笑了。也就是说,中原绝大部分地区(以及南宋中心地区)口语中入声内部可能部分同化了。这样的大文人写词时必定还要考虑韵书的规定,一般老百姓说话,可能更自由一些。
元代江西人周德清的《中原音韵》,是为了演唱北曲编写的。在此韵书中,已经把入声派入平上去三声中间。演唱戏曲是为一般平民观赏的,不能和口语相差太多的,由此可以推论,当时北方方言中入声很可能已经溶入其它三声中。
由此可知,入声在北方方言中的退化及消失,从胡曾的年代(870年前后)至出版《中原音韵》的1324年约四百多年,是一个渐变的过程。
也许有人会说,在元代出现了这样的韵书,可说明这是受蒙古人强烈影响出现的,这样说是不对的。在当时蒙古人编的《蒙古字韵》,是用蒙古八思巴字母拼写汉字,用以指导蒙古人说汉语,入声调在其中标的清楚。可见,入声在北方消亡,并非蒙古人之过。
就全世界上而言,象汉语北方方言(还可能有些受过汉语强烈影响的语言),大多数辅音都不能出现在音节尾的语言是极少的。北方各外族语言多属阿尔泰语族,其语言中辅音出现在音节尾是个正常现象,所以,对于入声这种辅音出在音节尾的现象是应该能认同的。把入声音的消失归于北方外族人,毫无道理。
把入声消失和外族对北方占领联系起来,甚至由此诬北方人是外族人的后裔才会如此,若不是无知,就只能是别有用心。
入声在北方话中消失,只能是汉族人内部的事情。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恕老夫孤陋寡闻,未见有人对此作过解释。在此,姑妄猜之。
喜好拖长声的说话习惯和必须发音短促的入声字是有点矛盾的。九世纪至十四世纪的汉族北方人都愿意拖长声?没有这样的证据,也看不出有这样的道理。可能的解释之一是,如果说话的对方对自己所说的话听起来有困难,不能不说得慢一些,这样,就有可能和拖长声有着类似的效果。
从九至十四世纪,只有北宋时期北方是和平的,晚唐、五代、辽、金、元战争年代甚多。人们不得不常常背井离乡躲避战乱,操不同方言的人们有可能无序地混居在起。为了相互交流,就可能不得不把话说得慢一些,于是,入声就可能发的不那么短促,失去了其固有特点,几百年如此,入声就被磨没了。此外,为了不同的方言人群相互更易交流,双音节词语可能也更受欢迎,这可能是北方方言中单音节词比南方方言退化的快的原因之一吧。
这纯是一种猜测,如那们网友有更合理的解释,欢迎指正。
为什么南方方言较好地保存了入声,这也可能和南方所经历的惨烈的战争要少的多,持续的时间也短,被迫背井离乡的事情少一些有关。虽然北方人还在不断的南移,但是,无序的混合移民可能要少的多。
此外还有一点,也许应该提及,对广东话有着强烈影响的百越及其后裔的语言中,也多有辅音处于音节尾的现象,他们应该很容易就习惯于入声字发音。例如壮语的辅音韵尾中就有 m, k, t, p 等,越南语也是这样。这就为入声字的保留提供了好的条件。
呼十却为石, 唤针将作真。 忽然云雨至, 总道是天因。
普通话十[shi] 和 石[shi] 被误读成平声字 而且发音相同
古汉语中有m、n、ng三个鼻音韵尾,普通话m尾并入n尾,只剩下n和ng两个鼻音韵尾。针、阴是收在m尾的字,真、因是收在n尾的字,粤语针[zam]
真[zan]普通话 针[zhen] 和真[zhen] 读成同声字了 粤语阴[jam]因[jan] 普通话阴[yin]和因[yin] 又读成了同声字
胡曾嘲笑他的妻族把“十‘读成”石““针”读成“真”,把“阴”读成“因”。
粤语读这诗第二、第四句末字的韵脚是押韵 普通话读又不押韵了。
所幸晚唐胡曾的《戏妻族语不正》诗和反映宋代蜀地成都话的宋祁(998—1061)的《益部方物略记》(1057)的用韵,明确显示了当时蜀地方音的两种韵尾变化 - m > - n和- p、- t、- k > 都可以与《音图》音系的主要特点相印证。对此我们已经在冯蒸(2005)文中作了探讨,这里就不再赘引了。

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