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寅恪老師王瀣(伯沆)參與紅學造假
(2015-09-02 12:5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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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寅恪老師王瀣(伯沆)參與紅學造假
按:本文是《曹頫原著百廿回石頭記校注本序》的一小節。百年紅學被扒皮抽筋算總賬的日子到了,中國知識界金燦燦臭烘烘的王冠將被挨個打得粉碎。
「王希廉」《新評繡像紅樓夢全傳》偽造出籠的確切時間暫不可考,但很可能是在1911年3月以前出版發行的。陳寅恪的老師王瀣(伯沆)曾用五色筆手批《紅樓夢》,而他用的小說版本就是這部《新評繡像紅樓夢全傳》。這部手批本上所謂的「自記」稱這部《紅樓夢》是於1911年3月「得自友人齋中」(25)。
據手批本第二十四卷卷末的所謂「自記」,朱筆(批語)作於1914年夏天,黃筆作於1917年初秋至1918年6月,綠筆作於1921年春天至1922年冬初;墨筆批語分兩次進行:第一次於1927年6月竣工,第二次到1932年除夕前二日寫完;紫筆則於1938年11月15日完成(26)。
據《冬飲盧藏書題記》之《紅樓夢(冬飲五色手批本)》,王伯沆簡述了他藏書和作批的情況,全文如下:
宣統三年辛亥春三月,得自友人齋中,各卷俱有破缺。甲寅秋間,汪振公為覓得石印《石頭記》首冊,因摘要存之。復手抄缺頁,訂成完書,時在江南圖書館也。蘖生自記。
甲寅夏六月(按,1914年),在江南圖書館,與汪振之共談此書,因出藏本,用硃筆評點一過。丁巳秋初(按,1917年),復用黃筆評點一過,戊午六月(按,1918年)始畢。時將有姑蘇之行。二十二日燈下無想居士自記。
錄筆係辛酉春間(按,1921年)所閱。末三十回,至壬戌冬初(按,1922年)始畢。又記。
自有小說,無此幽奇圓妙之作,眞百讀不厭之文也。作者已自云眞事隱去,假語邨言,而閱者必求所以附會之,豈非笨伯。丁卯夏六月(按,1927年)閱竟,又記。
太歲在玄黓涒灘(按,即壬申,1932年),又閱一過,計已十九次矣。除夕前二日燈下冬飲記。
戊寅(按,1938年)十一月十五日閱竟。冬飲記。時年六十有八。(27)
王伯沆的藏書題記和手批本的「自記」都稱評點始於1914年夏天,可是早在1911年上海有正書局出版的所謂《國初抄本原本紅樓夢》,居然跟王伯沆的評點相仿,甚至反駁了他的評點意見。
1911年8月至11月間,狄葆賢主持的上海有正書局出版了《國初抄本原本紅樓夢》上集十冊,卷首有署名「德清戚蓼生曉堂氏」的《石頭記序》,這個版本就是通稱的所謂「戚序本」或「有正本」,「紅學界」也將此本歸入「脂硯齋評本」系列。該本正文有雙行小字夾批,頁眉處有眉批,回末有「總評」。
證偽這個「國初抄本原本紅樓夢」最明顯和關鍵的證據,就是該本第八回正文竄入了改畫的「通靈寶玉圖」和「辟邪金鎖圖」,兩幅圖前妄添的文字基本同於《新評繡像紅樓夢全傳》(「王希廉評本」)。
在此特別指出的是,該本「辟邪金鎖圖」的篆文不同於《增評補圖石頭記》,而與胡適首先鼓吹的「脂硯齋評本」之「甲戌本」和「庚辰本」高度相似。
1911年11月25日,狄葆賢在有正書局發行的第十四號《小說時報》上刊發出版廣告,原文如下:
《國初秘本原本紅樓夢》出版:此秘本《紅樓夢》與流行本絕然不同,現用重金租得版權,並請著名小說家加以批評。先印上半部十冊,共為一套。定價一圓八角。(28)
《國初抄本原本紅樓夢》下集十冊出版時,狄葆賢又在1912年12月1日發行的第十七號《小說時報》上刊發廣告,廣告同上,加了一行字:「後部十冊共一套,定價一圓八角。」
下集第一冊封二刊有「徵求批評」的啟事,原文如下:
此書前集四十回,曾將與今本不同之點略為批出。此後集四十回之優點欲求閱者寄稿,無論頂批、總批,只求精意妙論,一俟再版即行加入。茲定酬例如下:一等每千字十圓,二等每千字六圓,三等每千字三圓。再前集四十回中批語過簡,倘蒙賜批,一例歡迎。再原稿概不寄還,以免周折。上海望平街有正書局啟。(29)
很明顯,這部《國初抄本原本紅樓夢》的評點,是狄葆賢出高價請所謂「著名小說家」和讀者寫作的。然而,這些新作的評點有不少跟王伯沆的評點相當接近,看起來像是對其批語的簡化、概括或者推演發揮,有一則評點甚至是在反駁王伯沆的意見。
不但《國初抄本原本紅樓夢》的評點是如此,所謂「甲戌本」和張新之「妙復軒評本」的評點也是如此,這就為推定《新評繡像紅樓夢全傳》(「王希廉評本」)、《繡像石頭記紅樓夢》(「妙復軒評本」)和「甲戌本」等偽古籍偽造出籠的大致時間提供了重要依據。
現以小說前五回中各本對相同小說正文語句所作的批語為例證,比較異同,再作討論分析。
小說正文:這閶門外有個十里街,街內有個仁淸巷。
王瀣朱批:「十里」者,勢利也;「仁淸」者,人情也。(第11頁。)
張新之批:「十里」,「實理」也。此書不演虛無。無中生有,則惟一仁。仁,種也;仁,人也。淸,無所淆,則先天也。去水加心,則人情也。是此書大落墨處。
戚本夾批:開口先云勢利,是伏甄、封二姓之事。又言人情,總為士隱火後伏筆。
甲戌側批:開口先云勢利,是伏甄、封二姓之事。又言人情,總為士隱火後伏筆。
小說正文:只有一女,乳名「英蓮」。
王瀣朱批:「英蓮」者,應憐也。(第12頁。)
張新之批:英蓮,音應憐。全書之人無不應憐也。後名香菱,香菱鏡也,風月寶鑑所自出,故生於眞而混於假,卒於雪。
戚本夾批:設法應憐也。
甲戌側批:設云應憐也。
小說正文:姓「賈」,名「化」,表字「時飛」。
王瀣綠批:「賈化」者,假話也;「時飛」者,實非也。(第16頁。)
張新之批:化,變化也。能變一時之非,則假亦可化而為眞,奈何其不化也。有多少期望意。又,「化」、「話」同,便是村言。又變化飛騰,及時通顯。一名一字,中邊俱徹。
戚本夾批:假話也。實非也。
甲戌側批:假話,妙。實非,妙。
小說正文:這賈雨村原係湖州人氏。
王瀣黃批:「湖州」,言胡謅也。(第16頁。)
甲戌側批:胡謅也。
小說正文:便狂喜不禁,自謂「此女子必是個巨眼英豪、風塵中之知己」。
王瀣綠批:多少窮酸,偶得名公卿一笑,便自謂受國士之知,正與此類耳。(第17頁。)
甲戌側批:今古窮酸皆會替女婦心中取中自己。
小說正文:士隱令家人霍啟抱了英蓮去看社火花燈。
王瀣綠批:「霍啟」者,火起也,又禍起也。(第19頁。)
張新之批:霍然而起,甄士隱從此仙矣,是正意。又,「火起」、「禍起」音相通。書中人名借音者類此。
戚本夾批:妙!禍起也。此因事命名。
甲戌側批:妙!禍起也。此因事而命名。
小說正文:又半載,雨村嫡配忽染疾下世,雨村便將他扶作正室夫人。
王瀣黃批:此是嬌杏尤「徼幸」處。(第25頁。)
甲戌本在上文「嬌杏」側作批語:僥倖也。
小說正文:人命官司,他卻視為兒戲,自謂「花上幾個臭錢,沒有不了的」。
王瀣綠批:眼明手辣,薛公子大是雅俊人。(第59頁。)
甲戌側批:是極!人謂薛蟠為呆,余則謂是大徹悟。
小說正文:自從兩地生孤木,致使香魂返故鄉。
王瀣墨批:兩地謂二「土」。加木即「桂」字,謂金桂也。
甲戌夾批:拆字法。
小說正文:一從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
王瀣墨批:上四字似「冷」,下三字似指「秦」,但句意仍未解。
戚本夾批:拆字法。
甲戌夾批:拆字法。
小說正文:此茶名曰「千紅一窟」。此酒「因名為『萬豔同杯』」。
王瀣墨批:上文「一窟」即一穴,此「同杯」即同抔,已寓葬花之意。又「窟」音同哭,「杯」音同杯,直攝二十七回一段幽咽文情。(第71頁。)
張新之批:千紅一哭也。萬艷同悲也。一茶一酒,包括全書,何嘗有一歡喜境地。
戚本夾批:隱「哭」字。與「千紅一窟」一對,隱「悲」字。
甲戌側批:隱「哭」字。與「千紅一窟」一對,隱「悲」字。
從上述例證來看,首先需要指出的是,既然「戚序本」的評點是狄葆賢重金徵求而來,而「甲戌本」的所謂「脂硯齋批語」往往跟前者雷同,因此「甲戌本」必定是後出的偽古籍。
從王伯沆批語與其他三種批語的關係來看,後三者要么是對前者批語的簡化概括,要么是對前者批語的推演發揮,而不是相反。王伯沆一生細讀《石頭記》多達二十次,自有心得,完全沒有必要抄襲化用別人的評點意見。據《王伯沆紅樓夢批語匯錄》的編者趙國璋、談鳳梁統計,朱筆批語計有1385條,黃筆批語計有2961條,綠筆批語計有2200條,墨筆批語共有5411條,紫筆批語計有430條,五種顏色的批語總計為12387條(30)。
要而言之,王伯沆的批語跟其他三種批語密切的關係,不能說明王伯沆襲用了後三種偽古籍的評點,而恰恰能有力地證明王伯沆參與了「張新之評本」和「戚蓼生序本」的偽造,他在手批「王希廉評本」上「原創」的某些評點意見,曾經被「張新之評本」和「戚蓼生序本」分別襲用。
從另外兩處批語的情況來看,「甲戌本」的批語看起來是對王伯沆的評點進行了「補正」,而「戚序本」的評點則明顯是對王伯沆的評點進行了反駁。
小說正文:寧公居長,生了四個兒子。
王瀣黃批:三個無考。(第30頁。)
甲戌側批:賈薔、賈菌之祖,不言可知矣。
小說正文:寶玉「面若中秋之月」。
王瀣墨批:此滿月相也。(第47頁。)
戚本夾批:此非套「滿月」,蓋人生有面扁而靑白色者,則皆可謂之秋月也。用「滿月」者不知此意。
甲戌眉批:此非套「滿月」,蓋人生有面扁而靑白色者,則皆可謂之秋月也。用「滿月」者不知此意。
小說第二回敘述寧國府的譜系,寧公有四個兒子,但小說只寫了寧公長子賈代化、孫賈敷賈敬一系,沒有提及賈代化三個弟弟的譜系,因此王伯沆批曰「三個無考」。「甲戌本」的偽造者看來認為王伯沆對這個譜系問題沒有結合小說後文弄明白,因此才批到「賈薔、賈菌之祖,不言可知矣」,這是對王伯沆批語進行「補正」。
第四回批語,王伯沆認為寶玉「面若中秋之月」,就是一個大圓臉。狄葆賢重金請「著名小說家」作的「戚序本」夾批顯然反對這種看法,批語的內容完全針對王伯沆的看法而作,即認為王伯沆不懂得「人生有面扁而靑白色者皆可謂之秋月」。這個反駁,是一個關鍵性的證據,證明王伯沆參與了「戚序本」評點的創作,是狄葆賢聘請的「著名小說家」之一,但是他的這條「原創」評點被棄用。
通過以上分析論證,可以得出一個合理的結論——王伯沆評點《石頭記》,最早是為了參與先後炮製「張新之評本」和「戚蓼生序本」這兩部偽古籍,他的有些評點被採用,有些則被棄用;但是到1914年開始用五色筆手批小說時,王伯沆又將過去的評點意見全部寫到了他自藏的這部「王希廉評本」上。
據王伯沆的學生錢堃新於1945年5月9日所撰《冬飲先生行述》:「淸末,(王伯沆)嘗一為上海某局編書。」(31)我認為,王伯沆編書所在的「上海某局」,很可能就是1899年炮製石印本《增評補圖石頭記》的上海書局。《中國近現代高等教育人物辭典》即稱王伯沆曾在上海書局編書:「早年入鍾山學院,師從文廷式、陳三立等。肄業後,任南京江南陸師學堂教習。後到上海書局編書。1908年任兩江師範學堂文科教習。1911年任職於南京江南圖書館。」(32)
(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