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在《中国人，看得懂〈红楼梦〉吗？》这篇帖子里骂中国人了，还说《红楼梦》的存在证明了中国当代文学界、文化界、思想界的无知和麻木，证明了红学界的彻底扯淡。关于红学界的彻底扯淡，不用多说了吧，论述备矣。文学界、文化界、思想界的无知和麻木，怎么说呢？陈林这个家伙口气好大，好狂妄，是想自绝于人民群众了吧？我隐约记得，鲁迅这个很拽很拽的家伙，在一篇议论文里向话语霸权者示威，大意是说：阔人们那吃人的宴席想要一直摆下去，还不高兴我这只苍蝇来给你们添乱，对吧？可是，如果我真是一只苍蝇，能哼哼，我偏要哼哼！

 

HERE I STAND!（这就是我的立场！）

 

半个多世纪以前，中国诗坛上活跃着一个非常了不起的现代派诗歌群体“九叶诗人”，“九叶诗人”里有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女诗人叫陈敬容，陈敬容写过一些非常了不起的诗论，其中一篇谈到了当时新诗创作的情况，大意是说：现在的诗人们啊，对于中国传统的宝藏不屑于发掘，接受西洋诗的影响又是不彻底的、间接的和陈旧的，“所以往往学了个非驴非马，也不像中国的，也不像西洋的”。看看，“非驴非马，也不像中国的，也不像西洋的”，这种评价，套到我们当代文学界的大脑袋上，不也很合适吗？

 

顺便说一句，各位不要以为陈林这个家伙只会捣鼓一下《红楼梦》，在故纸堆里钻来钻去。鄙人陈林好歹还是研究“九叶诗人”中最棒的诗人穆旦的半拉子专业人士呢。知道吗，鄙人陈林当年的学术专业研究方向是中国现当代文学，呵呵，中国现当代文学界里的草包混蛋一窝又窝，一堆接一堆，我想我对此还是有点发言权的，哈哈。You know what，为什么我考上博士也不读了吗？我不想跟那些草包混蛋一起玩了嘛，哈哈，眼不见心不烦！跟草包混蛋们拜拜！

 

我跟你们讲，当代文学界里面，有一些看起来很拽的家伙，跟《红楼梦》里面的一个恶婆娘夏金桂满像的，娇娇痴痴，自以为美。说起话来呢，结巴兜圈子，云山雾海，牛鬼蛇神，你不知道他/她要说什么，但是他/她说话的那个拽样，看起来满吓人的！鲁迅的小说《离婚》，里面有一个在公堂上摆弄死人屁塞的七大人，装神弄鬼，把前来离婚的乡下悍妇给吓趴了。我说，当代文学界里面，有一些看起来很拽的家伙，简直就是七大人的化身。

 

有一些看起来很拽的家伙，他们以为自己对任何文学的话题都有足够的发言资格呢，比如，有些人很拽地公开对《红楼梦》表示藐视和蔑视。我说，藐视和蔑视，那只是这些人的一个姿态罢了，并不表明《红楼梦》的确是一堆令人藐视和蔑视的垃圾文字，对吧？另一方面，我总觉得，《红楼梦》摆在那里，简直就是一个照妖镜！那些胆敢跳出来对《红楼梦》横加指责的家伙，立即就显示了他们可憎可笑的本来面目。俗话说的好：你不跳出来，没人知道你是个傻X。

 

我不想逐条列举那些可笑可憎的言论了，总体来讲，这些人就是把《红楼梦》看成一个迂腐发霉的爱情小说，他们完全看不到《红楼梦》是对作者生活的时代，对传统中国社会，对政治、经济、文化、司法、道德、家庭、婚姻等等举凡能纳入“传统文明”体系的一切东西，发出的饱含血泪的控诉！控诉什么？控诉它们荒唐！

 

鲁迅翻开中国历史的陈年簿子一查，在字里行间看出满纸写着歪歪扭扭的两个字：吃人！《红楼梦》字字都是血，满纸都在说传统的中国社会荒唐到了极点！荒唐到毁灭真善美，荒唐到最后只能落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各位，你们真的看不到听不到这华夏天空中贯彻古今的霹雳雷鸣吗？《红楼梦》在说我们那个封闭的文明已经完蛋了！哈哈！

 

中国当代文学有什么好东西吗？有什么真正的好东西吗？当代文学界那些看起来很拽自以为很美的家伙，知道自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吗？当代文学界知道不知道，跟《红楼梦》这孤篇独绝的巨著相比，你们只是一群可怜可笑可耻可悲的侏儒？

 

《红楼梦》所展现出来的文学品质和思想品质，足以让世界上任何一位有眼光的读者感到目瞪口呆、晕眩、流汗、泪如泉涌、放声一哭！

 

《红楼梦》告诉我们，文学，真正的文学，真正好的文学，不只是风花雪月饱暖意淫，不只是娱宾遣兴的文字游戏；真正好的文学，是匕首，是投枪，是炸弹，是黎明的微光，是林中的响箭，是向着一切反动派黑暗势力冲锋陷阵坚决、勇敢、彻底的革命，是引导一个民族一种文明在自身的否定中升华的力量！它的方向，就是中华民族前进的方向！

 

《红楼梦》还告诉我们，文学，真正的文学，真正好的文学，要求创作者对于当代和前代的一切艺术，都应有精深的体验和把握，惟其如此，才能够用最精湛的形式，最传神的文笔，用奔流的血泪做你做我做他做我们生存现状的诚实见证！以真善美的最高标准来做我们委琐生命状态的血泪见证！

 

当代文学界有什么？
当代文化界有什么？
当代思想界有什么？

 

面对这古今中外空前绝后的文学奇葩，那些诋毁她的轻薄之徒，跟谤佛毁经有什么区别？

 

很有意思，思想界早些年有人提出一个严肃而沉重的命题，叫什么“寻找思想史上的失踪者”。喂，同志们，朋友们，台湾同胞们，海外侨胞们，支持中国建设发展的外国友人们，现存120回《红楼梦》的真正作者，就是中国思想史上最大的一位失踪者，你们知道不知道？他的名字叫曹頫，生于1706年6月8日，死于1774年年初，你们知道不知道？

 

你们不知道！你们不知道中国思想史上还有这么一位承前启后又空前绝后的思想者！他的思想以无与伦比的文学作品的形式，完整、真实而尖锐地表达出来！他以深哀巨痛为笔，以盈面血泪为墨，把封闭的的传统中国社会打得粉碎，仿佛释迦牟尼树起一根指头就荡平一切妖魔鬼怪。横扫一切牛鬼蛇神，哈哈，用在伟大的曹頫身上，再恰当不过了。

 

我要是下定决心，排除万难，不怕牺牲，争取胜利，在这里论起曹頫来，估计文学界、文化界、思想界的聪明人和不聪明人都不会再有显示他们小聪明和小不聪明的机会了，他们惟一的机会就是来研究我，鄙人陈林。You know what，我会给你们好看吗？哈哈~~

 

我们知道，在曹頫之前，有一个家伙叫李贽李卓吾，还有一个家伙叫黄宗羲黄梨洲，这两个家伙，都是牛X到死的人物，从思想到制度，对中国传统社会毫不客气，绝不容情，把君主专制经学礼教打得粉碎，吓得反动派屁滚尿流；在曹頫之后，有一个家伙叫龚自珍，他说我们这个时代朝廷无良相，边关无良将，市井之间连良偷良盗都没有，“四海皆秋气，一室难为春”，这不是在说这个社会注定要完蛋了吗，哈哈。

 

看看这些闪光的名字！曹頫就在他们中间！you know what，曹頫贾宝玉嘴巴嚷嚷的“不失赤子之心”，完全有可能受到卓吾老子“童心说”的影响，“朝廷无良相，边关无良将，市井之间连良偷良盗都没有”的悲惨而荒唐的现实，不是已经在《红楼梦》里得到形象而充分的表达了吗？我说，这些人，全都是指出皇帝光屁股游街的小男孩！全都是圣人！

 

西方有个大诗人，他的名字叫艾略特，艾略特写了一首非常牛X的长诗，叫《荒原》，《荒原》写道：风/掠过棕黄的大地，无声的。仙女都走了。/温柔的泰晤士，轻轻地流，等我唱完我的歌。/河上不再漂着空瓶子，裹夹肉面包的纸，/绸手绢，硬纸盒子，吸剩的香烟头，/或夏夜的其它见证。仙女都走了。/还有她们的朋友，公司大亨的公子哥儿们，/走了，也没有留下地址。在莱芒湖旁我坐下来哭泣……（查良铮<穆旦>译）。看看，艾略特是在说，西方文明完蛋了，西方文明变成荒原了，他哭了。看看，曹頫在艾略特之前两百年就说了，封闭的中国文明也完蛋了，“白茫茫大地一片真干净”，这是“荒原意识”曹頫式的表达！

 

这样一个牛X到极点的曹頫，我们中国人，当代中国人，文学界、文化界、思想界，竟然不知道他的存在！竟然有眼睛看不到，有耳朵听不见，有脑子不会想！

 

梁启超说，清代中叶，可以算得上是“中国的文艺复兴时代”，群星璀璨，巨儒云集。“文艺复兴时代”是个什么时代？是“需要巨人并产生巨人的时代”。知道吗，聪明的，曹頫这个家伙，他是中国需要巨人并产生巨人的时代里，站在巨人颠峰位置上的一位巨人！

 

文学界、文化界、思想界的无知和麻木到了什么地步？！

 

俄罗斯的莱蒙托夫是我青年时代最喜欢的一位诗人，我手抄了他的好多诗作，今天，最后，我要抄一首送给我们当代病入膏肓的文学界、文化界和思想界：

 

沉思

 

我在悲伤地注视我们这一代的人！
我们的未来——不是黑暗那就是空虚，
同时，我们在认识与怀疑的重压下
将会一事无成逐渐衰老下去。
我们刚离开摇篮，心中就装满
祖先的谬误，和他们的迟钝的才能，
而生活就像无目标的长途，像他人
初入竞技场没有斗争便败退下来；
危难当前都不识羞耻地畏缩犹疑，
在权力面前——却是下流卑贱的奴才。
好像成熟过早的干瘪的果子，
看起来既不悦目，吃起来也不可口，
挂在繁花间，好像孤苦的他乡客子，
鲜花盛开之日——正是它凋零的时候！

 

我们拿无用的学识折磨我们的心，
我们把为狐疑所讪笑过的热情的
一切的美好希望、一切的崇高声音，
不让亲友们知道，嫉妒地藏起。
我们刚刚地接触到那快乐的酒怀，
却不晓得节省点青春的力量，
而从每一个欢乐里，担心吃得过饱，
我们总是汲取它最好的琼浆。

诗的幻想和艺术的创造，拿它们的
愉快的热情也难激动我们的心灵；
我们把感情的残渣，吝啬掩盖起的
无用的宝藏贪婪地埋在我们心中。

我们倒也在憎、我们倒也偶尔在爱，
但对于憎、对于爱什么都不愿牺牲，
当烈火般的热情在血液中沸腾时，
主宰的却是神秘的寒冷。
祖先的豪华的欢乐，和祖先的那些
天真的无度的放荡，我们感到厌恶；
我们就这样没有幸福也没有光荣
奔向坟墓，还讥笑地回顾。

我们这些忧郁的将被遗忘的人们
将要无声无息地在这世界上走过，
也不给后人留下一点有用的思想，
留下一部天才撰写出的著作。
子孙们将带着法官与公民的严峻，
用轻蔑的诗句，用被欺骗了的儿子
对荒唐胡为的父亲的痛苦的讥笑，
来侮辱我们无言的死尸。
1838年

 

余振译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