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歌者

蒋林/文

对于选秀节目的印象，我还停留在2005年。之后的选秀，几乎都是听说过没看过。2009年快乐女声的前半程，我依然是听说过没看过。直到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听到黄英唱的那首《映山红》，才对快乐女声产生了兴趣。黄英那首《映山红》如一道电流，击中了我，从此开始关注这个来自四川渠县的农村小女孩。

黄英这个普通、“土气”的名字，几乎就道出了她平凡的身世。生活在贫困的农村，考上了音乐学院也被迫退学。在工厂打过工，在县曲艺团跑过场。但是，她一直坚守梦想，没有放弃歌唱，即便是在最艰难的时刻。2009年，黄英在快乐女声的舞台上刮起了旋风。

有人将黄英称为黑马，这个称谓可以看出人们的审美观。我们已经在流行文化的泡沫中浸泡太久，所以出现了与流行歌曲不同的音乐风格，就不太适应，将之成为异类，黑马。我们的文化已经形成了庸俗的惯性。这说明我早已疏远了民歌，疏远了文化的根本。我们沉溺于一种虚无飘渺的泡沫之中。

网络上流传一个帖子，谈的是“黄英现象”，将黄英的成功归结为“中国梦”以及弥补了中国文化的缺失。这个观点听上去很宏伟，而且，解释也是合情合理。作为一个农家女孩，能够在困境中坚守梦想，实现梦想，着实能够给人鼓舞。与此同时，人们已经厌倦了粗浅的快餐文化、流行文化，所以黄英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这种格局，弥补了某种需求。哪怕她现在的力量还很弱，但是，人们看到了改变的希望。

不过，我还是宁愿固执地认为是黄英的声音打动了我，以及“映山红”们。不谈梦想，不谈大的文化格局需求，只是纯粹地说音乐。她的声音纯净、朴实，没有任何杂质，像大山里流出的清泉。强烈的穿透力能将她的真实情感表达出来，通过空气、电波，到达我们的耳朵，然后直往心里钻。这不是件容易的事。黄英的歌声里充满了生命的激越，情感的澎湃。听她的歌，就像在无边的原野奔跑，像在麦浪里追逐，像在对着远山呼喊。在午夜时分，当喧闹的都市逐渐平静下来，你站在几十层楼顶之上，黄英的歌声能够穿越漫漫黑夜，沁入你的心房，触动你心灵最柔软的地方。

情感永远是艺术最强悍的生命力。想起一位音乐人评价张国荣先生：论声音条件，论演唱技巧，他未必能称得上绝佳，但他每首歌每个字都是以情带声，歌声中寄托的感情有多少，他的声音感染力也就有多少。张国荣先以歌感动人，再以声音感动人，最后以真实的情感感动人。

这是对歌者最高的评价。

艺术都是融会贯通的。黄英的歌声让我想起了做小说。现在的作家们，似乎对技巧和外在的形式格外着迷，反而忽略了艺术最根本的东西。歌者永远都是用歌声传达情感，作家永远都是用文字传达情感。绚丽的舞台，花哨的舞姿，在一定程度上丰富了表演、掩盖了演唱的瑕疵，但也破坏了歌者的情感表达。做小说也是如此，技巧和形式在一定程度上丰富了文本，但是，如果沉溺于技巧和形式，就会影响作者内心的表达。所以，现在乐坛流行假唱；所以，现在文坛流行假作。假唱和假作，都让人们厌倦。所以，当黄英用最原始的方式歌唱时，人们感受到了生命的律动，感受到了情感的喷发。那么，文坛的黄英什么时候出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