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教堂与死亡(上)

2006年2月12日夜，天气微寒，武汉的江滩在寒风中显得格外清冷。寥寥几个鬼魅的亮丽身影还游荡于汉口外滩那一片喧哗杂乱的酒吧之间。半梦半醒，夜夜笙歌的放纵生活，再也无法点燃姜涛尘封许久的心。他不是累了，只是麻痹：麻痹了酒精的麻痹，麻痹了钢管女郎的“欲露弥彰”，麻痹了K粉、麻果这些所谓的流行时尚，麻痹了一夜情以及处处充斥着情色诱惑的欲望社会。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人越是想求得片刻清静越是陷入更为迷茫的窘迫境地。

离开单行道，姜涛趁着酒意开车回家，微熏的醉意让驾车变得更加轻松，沿途的景致也无端添上了迷人的线条，惹人喜爱。行至银兴电影城附近，有些堵车，姜涛探头出去张望，被眼前的汽车长龙吓了一跳。他暗自奇怪道：“这么晚了，江边怎么还会堵得这么凶？”

只听前面的司机感慨道：“唉，武汉的交通就是这样，像老人的肠胃，三天一小阻五天一大堵，都堵了10分钟了，掉头算了！”

姜涛忽然想起明天还有个重要的会议，于是决定不再等下去，调过车头往三阳路方向开去……

当周晓白给巫婆晶打电话的时候，巫婆晶正和他的男友舜坐在阳台上看雪景。今天是2006年1月11日，武汉下了很大的一场雪，从白天到傍晚，少见的大雪覆盖了整个江滩的低矮楼房，甚至包括上海路上的一座小教堂。从18楼看下去，教堂的楼体居然呈巧妙的十字行。敷上厚厚的积雪，似乎昭示着耶稣基督的无限灵光。

“你说我们要是从这里跳下去，耶稣基督会不会保佑我们的灵魂直接进天堂？毕竟我们是虔诚的死在他的脚下啊？”巫婆晶突然发问。

男友舜淡淡一笑，伸过纤长的手掌拍拍她的头说：“你怎么还没喝酒就醉得厉害？”转尔，又把目光投向对面江岸上交通银行与雪花啤酒的广告牌上。

但眼前的景致还是让巫婆晶十分感触，这让她想起了《挪威森林》里男主人翁和绿子在阳台上弹着吉它看失火的场景。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这里还需要交代的是巫婆晶和男友舜是大学同学，她们是在大一玩音乐组建乐队时熟络起来的。舜当时的定位是贝斯手，自从砸钱买了一把不错的黑色电吉它后，忽然感慨应当作为一名鼓手才能完全施展才华。由此一段主唱爱上贝斯手的浪漫爱情未能上演。经过四年的感情波折，最终在毕业之际一场惊动校园的三角恋爱角逐战后两人才算是真正确立了的恋爱关系。

雪花还在继续飘落，整个世界随着它轻柔的节奏逐渐安静下来，静默的只听得到熟睡的呼吸声。

凌晨两点，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了睡梦中的巫婆晶：“喂，巫婆晶，我失眠了，怎么办啊，那个和他纠缠不清的女人居然主动打电话来找我，问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她好像什么都知道，难道他们天天见面……”

这是周晓白的声音，这个消失了几天的小女人居然是以这种方式现身，巫婆晶有些心疼又有些气愤的回答道：“你个白痴，别人摆明套你的话，你还紧张成这样，稍微用脑子想想，她要是胜券在握还找你来打听干嘛，以她这种性格的女人，如果得势还会在意你的存在吗？”

转悲为喜的周晓白感激的敬佩到：“巫婆晶，你的读心术真是长进不少啊！”

提到“读心术”，这也是“巫婆晶”名字的另一个由来。曾经沉迷于塔洛牌的巫婆晶为每一个寝室的女友都占卜过前途命运，加上非同一般的第六感与灵敏的判断力，每每都能把大家的姻缘猜个十拿九稳。曾经实践过的诸如，00级校花情变事件、女生楼心形蜡烛求爱事件、物理系男生欲为情自杀坠楼事件。说来也奇怪，明明相隔千里的人和事，只要是最近在巫婆晶脑海里滑过记忆的，不过多久就必然会有事发生……

刘云看着民众乐园四楼上挂着的刘亦菲的大幅照片一动不动，她的脸如此完美，仿佛机器雕刻一般，顾盼盈盈的丹凤眼犹如天使落泪般无辜的让你心疼。在刘云看来，也许每个男人都会对于美得如此鲜艳欲滴的女子痴狂不已，的确，自己也曾为她的美惊叹过，可此时，他心中只想着一个人，一个永远不属于自己的女人。

“刘云，还滑不滑？不滑换我们滑！” 舜在刘云身后的一声呼喊叫醒了刘云置身云海的思绪。

刘云看了一眼身后气喘吁吁的两人回答道：“拜托，二位老人家，年纪大了就在家呆着玩电脑游戏啊，别学我们年轻人滑什么旱冰鞋，早说了你们身体素质不行还不服老，这才是四楼好不好，要是到武广非累得你们趴下不行……”

“刘云，少在这里话多，鞋子是谁出的钱谁就有发言权，这鞋不是你死乞白赖的求着你哥给你买的吗，我们要玩，你还这多废话？”巫婆晶讪讪的插上一句。

“巫婆晶，你最喜欢装精，我哥都没发话，你老人家搭什么白啊？再说这是我们男人玩的游戏，不适合你…”

“刘云，走，我们去打一局桌球，让巫婆晶换鞋玩一玩，她也是童心未泯啊！”

刘云话音未落，就被舜的提议吸引了，赶忙换下旱冰鞋胡乱的扔在巫婆晶的脚边，刚准备走，摸摸脑袋又转身回来说道：“这鞋左脚有些刹车不灵，尽量用右脚，转弯要注意过渡…”

“知道了，不用你教，我也是滑过旱冰的人！”说罢，巫婆晶就已经换上旱冰鞋滑远了。剩下舜与刘云提着巫婆晶的高跟鞋拐进了桌球室。

二十分钟后，刘云愤愤的付了桌球费，二人走出了桌球室。

围圈找了一遍，没有发现巫婆晶的人影。

“我们要不要下楼去喝水？”舜提议刘云

“巫婆晶会不会回家了？”刘云问

“不可能，她这个女人这么爱逛街，现在不是在看衣服就是在看首饰。”舜回答道

“穿着溜冰鞋逛街？！不太可能吧？”

“恩，她有这种本事。”

十分钟后，舜与刘云走出KFC。舜打了一个电话给巫婆晶，电话显示无人接听。

“该不会，摔着了吧？”刘云有点担心的说。

“那也不可能不接电话啊，说不定在试衣服。”

“可是那个溜冰鞋左脚有点坏了…”

再拨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分头去找！”舜命令道。

刘云飞快的跑去了一楼大厅，他认为巫婆晶最有可能在那，那里有很多小的饰品店，巫婆晶曾经说过那里有她喜欢的斯华洛斯奇水晶。此刻，刘云开始有点后悔刚才对巫婆晶的态度了。

没有，到处都没有，天上人间美发厅也没有，心想：“早知道就答应巫婆晶今天陪她去烫头发，这个死女人都吵了一天了，本来舜也要答应了，都是我不想他们去才提议来滑冰的，现在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乱子啊……”

刘云扫遍了一至三楼，还是没有任何发现，刚上到四楼，在游戏大厅却看到了舜和巫婆晶正在疯狂的开着赛车，那叫一个晕啊。

在回家的路上，刘云开玩笑的问巫婆晶：“你滑冰没摔死啊，那段时间跑哪去了？”

“山人自有妙计，我滑累了就去游戏大厅点歌听了，结果你哥不知从哪跑来还气急败坏的问我摔着没有，真是好笑，看不出来他还这么紧张我哦？！”一边说一边看身旁牵着她手的舜的表情。

“啊！你把我手捏疼了。”巫婆晶大叫一声甩开舜的手。

“以后记着，手机都要调震动，随时可以找到你！”舜郑重的说道。

“指望她这种人，算是撞到鬼了，粗枝大叶！”刘云插上一句。

巫婆晶低头笑笑，又赶忙追上前去再次牵起舜的手，小声的在他耳边说着什么，引得舜又哈哈笑了起来。

只不过笑声后面又多了一双失落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