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四届中国律师论坛”演讲（2004年10月,合肥）

                                       文\刘桂明

     按理说，人到中年不应该再有女朋友了。但是，看起来已过中年的我却偏偏就有一个女朋友。不仅如此，而且还是一个美丽的美国女朋友。
    说来话不长，但也不算短。
    2004年金秋时节，像往年一样，这个时候我照例在忙着“中国律师论坛”的筹备工作。一日，在我繁忙的手机联络中，作为“第四届中国律师论坛”承办单位负责人、安徽省律师协会秘书长倪永生（现安徽省司法厅纪检组干部）给我通报了这样一件事：总部设在瑞士的国际司法桥梁将派人参加“第四届中国律师论坛”，是否同意？如何安排？
　　经请示司法部与全国律协领导，答复是同意安排。至于如何安排，就由我来协调负责。
　　于是，我就特别安排了国际司法桥梁的代表在开幕式上发表演讲，这在前三届“中国律师论坛”中都还没有安排过。

在“第五届中国律师论坛”演讲（2005年11月,天津）

     这位代表就是我要在本文中给大家介绍的我的女朋友。
　　她叫詹妮弗·史密斯，后来我按照中国人的习惯帮她改名为章凝华。意即华彩乐章、凝聚中华，同时还结合了“詹妮弗”的谐音。
　　2004年10月24日上午，“第四届中国律师论坛”在合肥开幕。在翻译的陪同下，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章凝华款款地走到了演讲台前，开始了她在中国律师面前的第一次亮相。
　　可能是因为她的美国身份，也有可能是因为她的性别角色，更有可能是因为她的美丽与优雅，顿时吸引了全场的目光、全场的灯光、全场的聚焦镁光……
　　于是，第一次亮相的章凝华抑扬顿挫、娓娓道来地开始了她的演讲：
　　

    今天, 站在这里，我感受到了你们的活力, 感受到了思想交锋所产生的活力, 感受到了渴求新知的律师们身上散发的活力。
　　我本人是一名美国律师。
　　但是我今天到这里不是来谈中美法律制度的差别，而是来谈我们两国共享的相通之处。
　　在美国,我们也有律师协会。和中国的律师协会一样, 美国的律师协会旨在促进全国律师之间的联系。我们也经常举行像今天这样的会议。
　　和你们的会议一样, 美国的律师协会目的是促进司法公正, 提高律师业务能力, 以及促进全社会尊重法律。
　　作为律师, 你们肩负着维护国家法律的重任, 肩负着维护中国公民权利的重任。你们给弱者以力量, 替无助者声援请命,  我们都是在运用法律的力量提高人们的生活质量。
　　你们是在多个方面服务于一个伟大的、快速发展的国家, 这个国家的未来将在很大程度上因为你们所做的高质量的维护法治的工作而受到积极的影响。
　　参加第四届中国律师论坛, 这本身证明了你们对自身业务能力的不懈追求, 证明了你们不仅希望为当事人代理案子, 而且希望自己能干得出类拔萃。
　　中华全国律师协会以及你们本地的律师协会能帮助你们实现这些抱负。它们通过举办像今天这样的会议为你们提供技能培训, 同时也为你们加入到律师界同行的沟通网络提供了机缘, 从而使你们能够获得彼此的支持和帮助。律协同时也保护律师本身的权利。
　　妨碍法治发展的最大障碍就是听之任之、无所行动。进行公开的讨论正是律师本身的职责, 诸位今天参加会议就是具有这种责任心的证明。
　　我来到中国为国际司法桥梁基金会工作(简称IBJ)。国际司法桥梁是一家民间的非营利性组织，我们致力于支持亚洲国家建立公平有效的刑事法律援助体系。IBJ和司法部法律援助中心携手举办了多期全国和地区性的培训,培训了多达几百位法律援助律师。为了方便法律援助律师，我们还编纂了参考手册，建立了联合网站。此外， IBJ也给予了其他方面的技术支持和物质帮助。

在“第三届中国青年律师论坛”演讲（2006年5月，重庆）

　　 近几年来，IBJ与中国司法部法律援助中心合作编写了宣传公民合法权利的海报和宣传手册。诸位现在手里拿到的宣传单是IBJ与安徽省法律援助中心合作编写的,我希望你们,特别是法律援助律师们,把它带回去张贴在你们的办公室里。
　　现在我常驻合肥帮助安徽省法律援助中心的律师们。目前, 我们主要的合作对象是合肥市法律援助中心、六安市金安区法律援助中心、萧县法律援助中心以及潜山县法律援助中心。
　　我们在这里与安徽省法律援助中心合作, 为这里的法律援助工作提供人员培训以及各方面的支持。我们向人们提供宣传材料—像诸位手里的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通过这些材料告知人们他们拥有法律规定的权利。 我们还从国外请来专家, 为这里的法律援助中心提供人员培训。我们的目标是使法律援助能够为当事人提供最好的案件代理。我们坚信这样的目标一定能实现, 法律援助律师们也一定能做到。任何人都不能仅仅因为贫困的原因而得不到高质量的法律代理。
　　每天为当事人劳碌奔波, 却不收取任何报酬, 安徽的法律援助律师们证明了, 律师不仅仅是一份职业, 也不仅仅是一条获取社会地位的途径, 它更是服务社会的一种形式,它是一份光荣而崇高的事业。
　　我们不能因为拥有一份法律文凭就自以为拥有了某种特权, 从而使自己脱离社会, 或者只顾个人的发展。我们所应该做的就是赋予“公民”一词以真正的内涵。
　　……
　　于是，第一次亮相的章凝华就这样获得了与会者的满堂喝彩。
　　同样，第一次亮相的章凝华也将她的理想和信念带到了中国律师面前。
　　她说：“作为律师，我们都有一项比保护自己、寻求自身利益、或提高自身地位更为崇高的任务，我们有义务为大众利益服务，代表穷人、弱者和处在社会底层的人，寻求公正，改进我们所尊重的国家的法治环境。这需要我们共同努力去实现司法平等的理想。”
　　她这种理想和信念既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也并非偶然产生的。
　　她的母亲曾经是一位公益教师，她教给了女儿什么是成功的真正意义，那就是了解到哪怕一个人能够自由的呼吸，因为你活着。所以，章凝华说，母亲是她精神上的导师。
　　大学时代，章凝华曾到流浪收容所去做义工。在那里，她亲身了解到了贫困导致的悲惨遭遇：那些身强力壮且能干的人，只是由于生活环境的改变而被迫离开了家庭，他们找不到工作来养活自己和家人。他们中有很多人被判有罪，都是因为贫困所迫。
　　所以，那时候的她就开始下定决心要帮助他们。因为，对一个社会来说，实现公正是它的责任；而对任何一个人来说，去关心贫困的弱势群体则是他的义务。
　　所以，1999年的她成了美国的一名公设律师，一名被指定代表刑事案件中贫困被告人的律师。这份工作很受尊重，也很辛苦。为此，她牺牲了许多休息时间。
　　所以，2004年的她又辞去已做了6年的公设律师职位，转而加加盟“国际司法桥梁”。这是由一群愿为弱势群体提供法律帮助，由律师、牧师、企业家等人共同组成的一个志同道合的志愿者团体，并在这个职业共同体中，搭建一个沟通交流、提高业务的桥梁。
　　所以，2005年秋天的她又动员她的男朋友迈克来到中国，加入到“国际司法桥梁”北京办公室工作。此前，迈克已在美国做了16年的公设律师。
　　……
　　亮相之后的章凝华也开始了与中国律师相融相通的进程。一方面，她积极参与中国律师的活动（如一年一度的“中国律师论坛”与“中国青年律师论坛”及地区性律师交流活动等）。另一方面，她又积极组织有关培训交流活动（如“死伤案件法律援助培训班”、“未成年人法律援助研讨班”等）。通过这些活动，我们的见面次数越来多，我们的交流范围越来越广。在这些活动中，我们有时是不约而同，有时是不期而遇，有时是共同筹划，有时是分工负责。于是，就有人开玩笑说，你言必称詹妮弗，话必说章凝华，她是不是你女朋友啊？
　　我也将计就计，回答说：“好啊！可惜我已经没有选举权，也没有被选举权了！”
　　记得在苏州大学召开的全国律协宪法与人权委员会2005年年会上，作为主持人的我，曾用了长长的排比句向与会者对她作了介绍：“她是一个美人，一个美丽的美人，一个来自美国的美丽的美人，一个不远万里来到中国的美国的美丽的美人，一个不远万里来到中国的美国的美丽的美女律师……”。说到这里，我稍微停顿了片刻，随即故作神秘状，放低声音：“这位美女律师还是我的美国女朋友！”
　　顿时，会场笑声、掌声响成一片。
　　笑声和掌声，证明了我与她的“美国女朋友”关系，只能是一个玩笑而已。
　　正是这个玩笑，让我们的合作更加愉快，让我们的见面更加轻松。
　　这个玩笑，直到她的男朋友来到中国之后也没有变化。不仅没有停止，反而“变本加厉”。因为我多次声称，要与迈克决斗。当然，刀剑决斗已经不时髦了。我提议以保龄球比赛决斗吧，但迈克只是多次嘴上表示同意，而不敢付诸行动。因为他知道我的保龄球真实水平，我也常常以此来对他实施激将法。
　　迈克没有“将计就计”，而是在2006年8月将章凝华带回了美国，并于9月30日在纽约举行了婚礼。
　　中国人向来是很大度的。尽管没有办法前往纽约闹洞房，但在9月30日那天，我还是代表中国人民给他们俩发了一封邮件表示祝贺与嫉妒。

幸福的新娘与偷着乐的新郎（2006年9月30日，纽约）

亲爱的章凝华与可爱的迈克：
　　你们好！
　　在中国的国庆节与传统节日中秋节即将来临之际，我的内心也迎来了一个幸福的日子。这个幸福的日子就是你们的婚礼。
　　这是一个值得祝福的日子。
　　这是一个值得炫耀的时刻。
　　作为章凝华的中国男朋友，也作为迈克的中国朋友，我首先要由衷地祝贺你们；然后，我要代表中国人民与中国所有的男人，向章凝华表示崇高的敬意与爱意，向迈克表示真诚的嫉妒与愤怒。因为，是章凝华让我们知道什么是甜蜜的爱情，是迈克让我们知道什么是甜美的幸福；第三，代表中国法律人感谢你们来到中国为急需法律帮助的人提供的雪中送炭式的帮助。
　　今天，是你们的爱情长跑一个新的起点，是你们的爱情学校开学的日子，是你们的爱情之巢正式开张的时刻，我代表中国的所有帅哥再一次祝贺你们！再一次祝福你们！
　　国庆节之后，我将走上新的工作岗位。急切地等你们回来，讨论合作计划，策划合作方案，开始合作行动……
　　祝各位嘉宾幸福快乐！

　　　　　　　　　　　　　　　　　　　　　　刘桂明
　　　　　　　　　　　　　　　　2006年9月30日  于北京青蓝
　　
　　结婚后的他们俩依旧回到了中国，迈克依旧负责“中国司法桥梁”北京办公室的工作，章凝华则依旧在“国际司法桥梁”安徽办公室与北京办公室之间来回奔波、往返劳碌。尽管更加繁忙与辛苦了，但她见到我时依旧是动人的微笑，依旧是细细的声音，依旧是专注的眼神，依旧是亲和的笑脸……
　　尤为可贵与感人的是，她依旧秉持着以往的理想和信念。她常常思考这样一个问题：“作为一名律师意味着什么？毫无疑问，当然是意味着我们不仅仅关注个人的利益。我相信法律职业它象征着崇高的目标。我相信我们每一个人都会以自己的方式不管是付出我们的时间，还是知识，我们有责任为公共利益而服务。我们作为律师获得了很大的殊荣，这也是我们的义务并且服务于社会。”
　　一位仿若邻家女孩美丽而平凡但又做着不平凡事情的美女，一位比常人付出更多却又如此负责任的律师，谁不喜欢、谁不热爱、谁不敬仰呢？所以说，她不仅仅是我的女朋友，也是你的女朋友，更是大家喜爱的女朋友。
　　迈克绝对想不到，章凝华与他结婚了，竟然还是我的女朋友。不仅如此，我与章凝华还曾经相约开展学外语竞赛，她学中文，我学英文。如今，她已能说出和听懂不少中文词汇，而我却还只能停留在“yes,I Know”的阶段。所以，今年情人节约会时，我们还得邀请国际司法桥梁的杨洁为我们翻译。为此，迈克有些幸灾若祸。他想，语言交流的障碍，可能会使我们说不了俏俏话。
　　看来，做她的男朋友还真难，既要对付帅气的迈克，又要对付难学的外语。好在我已年过不惑，既不惑，更不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