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动那一秒：妈妈，我不疼！

文/天末

    向来身体硬朗的母亲遇感小恙，令我们一班做儿女的很是紧张，急急驱车将母亲送医治疗。母亲笃信中医，坚决要前往中医院寻中医医治，拧不过倔犟的母亲，只得从人民医院转往中医院。或许是春季的缘故，医院里流感病人甚多。看着闹轰轰的集体病房，很是担心母亲的睡眠，我特意动用了一些社会关系，给母亲弄了一间独立的病房，以求能给母亲一个安静舒适的环镜静养。

    母亲善良，待人宽厚，因而有着不错的人缘。陆陆续续的，七姑八姨街坊邻居们以及母亲的同事朋友都提着水果到病房看望母亲，一群女人，似乎有聊不完的话题，有闹不完的磕，吱吱喳喳很长一段时间，病房终于恢复了平静，我给母亲削了一个苹果，陪着聊着不着边际的话题，家里长短的一些，待母亲吃完，服侍母亲躺下小息，我也坐在床边的小凳上，打开电脑，看一些信息。

    正沉浸于网络之中，听得敲门声音，以为又是来看望母亲的一些街坊，忙起身开门，见是一个三十多岁左右的乡下女人，女人满脸焦急之色，却又颇为为难，怕吵着母亲休息，我将乡下女人拦在门外，说道：“请问您有什么事情？”

    “大兄弟，哦不，同志！俺家娃崽烧得厉害，可这医院里的人忒多，俺在这里转了好几圈，只瞧着你这里有一个空床位，同志，让俺那娃崽到这里挤一下，成不？”停了停，女人又急急说道：“俺给你一半的钱，成不？大兄弟？”

    最后一句话，触动了我的少爷脾气，没好气的对那女人回道：“不行！这种事情你找医院去！”好不容易弄到一个独立病房，怎能让步？再说了，就你那几个小钱，少爷还真不放在眼里！

    “求求你大兄弟，行个方便，俺娃崽还在外头走廊里侯着，这么多人，连个坐下的地儿也没得，大兄弟，俺求求你了，俺保证，等娃崽挂完了水俺就走，成不？大兄弟，你行行好，通融一下，成不？”女人一脸焦虑之色，令人很是不忍，然想着母亲的静养，又着心肠硬起：“不行，你去找一下护士看有没有别的地方，好不好？”

    “俺那娃崽在这已经等了大半个钟头了，还没找着地儿挂水，大兄弟，帮个忙，我多付一半的钱成不？”越来越离谱，我懒得管她，摇摇头拒绝，进门关门，没再理会她。

    过了一阵，敲门声又起，打开门见又是那女人，我有点生气，粗声粗气冲她吼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有完没完？跟你说了不行不行，你没听见么？老在这胡搅蛮缠干什么？”

    “对不起大兄弟，真的么法子，刚俺又转了一圈，没一个位儿，实在是么法子，求求你行个方便，俺保证，等俺娃崽挂完水俺马上就走，成么，大兄弟？俺给你钱，现在就给你钱，成不大兄弟？”

    “不行！”那女人的纠缠让我很是烦躁，一口回绝了她的请求。喧闹声吵醒了正在睡觉的母亲，母亲见我和女人在立在门口，问我：“三儿，怎么啦？”

    “没事，妈，你睡吧。”

    “我都听见了，让她带小鬼来吧。”

    “妈……”

    “三儿，为人要宽厚，是人都会有一两个难处，你怎么不体恤一下别人呢？再说了，这床位反正空着不是空着？”

    “妈……”我还欲坚持，母亲不再和我争论，冲那大姐说道：“小妹子，快去带小鬼来吧，我正愁着一个人闷得慌呢。”

    女人见事有转机，急忙谢道：“谢谢大婶，谢谢大婶！”又转身急急去了。

    没过一会儿，女人领着一个男人抱着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孩进来，男人将小孩放在另一张空床位，转身对我说道：“谢谢，谢谢！”看着男人憨厚的样子，我笑笑，回道：“别谢我，要谢你就谢谢我妈，我没那好脾气。”那男人又转向母亲：“谢谢，谢谢大婶！”

    “没事没事，赶紧地，叫护士来给小鬼打针吧。”男人应了一声，去寻护士，女人侧坐于床上，一手环抱着小孩，一手摸着小孩的额头，轻轻对那小男孩说道：“根伢要听话，不能吵着婆婆睡觉，晓得么？”

    小男孩很是懂事的嗯一声，可能是身在病中的缘故，没甚精神，任由女人抱着，很是安静。

    护士很快由男人唤来，一进病房就忙着挂药水瓶，消毒，下针。我生平最怕打针，宁肯吃一大碗中药也绝不打针，针刺的疼痛至今记忆犹新，令人不寒而栗，想着小男孩等下的哭泣，一时烦躁之心又起，背着小男孩坐在母亲床侧，和母亲聊着天，说一些笑话逗母亲开心，等到护士出门，小男孩却一声未吭，我很奇怪，反过身瞄了一眼小男孩，小男孩仍旧由女人怀抱着，女人不断的用手揉着小男孩扎针的手背。

    小男孩侧着脸看着女人，女人笑笑，怜爱地望着小男孩，轻声哄道：“根伢乖，挂完了水就好了。”

    “妈妈，我不疼！”小男孩冲着女人说道，一汪泪水在刹那间溢满女人的眼眶，也漫入着我的心灵。

    却原来，我也会那么轻易地被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