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在深杯里，夜在灯上，鱼游动着水，花结在果里。”——徐红
         

水的低语和味道

        ——白雪（徐红）的诗歌印象之三

                                         林 间

水，是无色、无味、透明的液体。

我如此地敬畏着水，是因为，它是我生命的源泉；我如此地热爱诗歌，是因为，它是我心灵之水。

曾有人问我，是什么滋养了你的灵性？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是苦难的生活，和这虽痛犹美的、诗意的日子，以及那些来自心灵的水声。

我一直在静静地关注着白雪的诗歌，宛如欣赏那些谷底和溪涧清凉的水。

直到今年的某一天，我欣喜地收到她的诗集《水的唇语》，我才发现，她的很多诗歌，都与水有关。也许这不仅仅是因为她生于多水的安徽；也许，是因为，她的确是一个如水的女子；或者，她平静的内心里，总是像水一样，安静，自由，清纯，快乐，充满了怀念，流淌着歌声。

但，我的确从她轻盈、纯净、精微、唯美、安静、澄明而抒情的诗句里，第一次听到了那些来自她心灵深处的水的低语，那些由心而发、却迟迟徘徊在嘴边的美妙唇语，甜美可口，堪称回味。由此，我才知道了水是有语言的，而且，它借助这样一个温柔的女子，让我感到了那唇间之语带着些许芬芳和微凉。

她说，她是一条水之鱼。她存在，是因为“我在我之外”，她离开，是因为“水之鱼饮于忘川”，因此，“手在深杯里，夜在灯上，鱼游动着水，花结在果里。”，才会是一种很美的意象，我想，这就是白雪，她总是能在你最寂寞的时候，让你听到这样一种水声，她于生命的宁静，不仅仅作为水，而且也作为鱼，这样的转换，不知道是不是如鱼得水而欢，或者是水得鱼而乐。因此，她的那些诗歌，总是随意的、自由的、快乐的，像自然流淌的清泉。仿佛你欣赏一幅画时，总能听到最恰切的音乐，飘然而至，直达你的心灵。

这水的语言，便是她的心声，也是天籁之音。水借助于鱼，鱼游动着水，而她说出了水要表达的一切。她把水再一次赋予了情感的因素，而自己情不自禁地融入其中，我宁愿读这些诗的时候，深深地陷入这水的沼泽，在她诗歌的池塘里，水草一样徜徉。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境界呢？她说：无我，忘我。我在。因此，即使她转身，即使她离开，或者她就站在你的面前，你看到的也仅仅是她的诗歌，充满了水的灵性，闪耀着水的光泽，劲透着水的聪慧，伴随着水的韵律。因为，她本身就是这样一首律动的诗。

但有时她也会想着逃离，“我只想离开水，离开这岸，离开我自己”，这会让我们循着这些水声去追寻她流淌的诗句，重要的是，她给人们留下了这样一个“水绿得耀眼”的七月，她离开了水，水却无处不在，因为有诗作证。她离开了自己，可诗却无处不在，有水作证。

为什么我们的生命里总是充满了水声？就像每一个人都有着一种诗意的人生。一直以来，我始终相信，每一个人都有着诗意的一面。因此，人生才不失为美好。因此，诗歌，才最能抵达心灵。但是，不一定每个人都能准确地把自己的诗意完美地表达出来，而白雪能做到，她的诗歌和诗歌里的水，便是最好的例证。

白雪这样说，她说：“如果你得身体被水贮满，如果你抚摸过水，只有你知道，水是多么必须，多么渴。”由此，我理解了水，也理解了水作为她熟稔的诗歌的语言，是多麽的亲切。

从来没想过，那些丝绸一样的水，会怎样用一个纤巧的女子来表达生活中平静的诗意。而我们更多看到的是，那样一种来自水的语言，再一次慰藉了我们久渴的心灵。

看白雪的《水的低语》，她写道：“傍晚是寂静的。果子熟了。在果园里，她留下了蜂蜜，色泽，圆润和香味。更多的时候，成熟的欢乐压弯了枝条，水是寂静的。”也许，此时此刻，诗人的心灵是寂静的，但不经意间，你会感觉到这沉甸甸的句子仿佛就是那果实，那寂静的水，甜蜜，圆润，安静而执着。让你想到了水的纯净，水的浸润，水的清澈和甘甜，它最初的轻，像青瓷，闪亮其间的是它经年的美丽。

我也知道了水是有味道的，就像她的那些很有诗味的短诗。

她说“这些白色的镇痛药，爱和深爱，密封贮藏。必要时一片，多喝水，可以治疗伤痛。”那么，水是什么味道呢？是你自己生命里的味道。是诗味。是怀念的味道。是水果的味道。是女人的味道。也有柠檬的味道。诗人第一次把水释解的如此绚丽多姿，仿佛我们生活中的水，一下子鲜活了起来，我们竟然忽视了它诗意的存在。

水，在你孤独的几乎透明的时候，也带着耀眼的火焰。

我喜欢她的这样一些美丽的句子：“一个水一样的女子，她发光，携带着一筐火焰”。“火焰，留在寂静的水里。我不睡，必须醒着”。这当然是水的激情，就像火的冷静一样，它燃烧的只是诗人内心的热情。

试想，是什么能让水带着这样的火焰呢？是诗心。这火焰就是诗人自己的化身，生活对她而言是一片宁静的水，而她携着自己的诗，脱颖而出。我想，如果没有对生活的挚爱，是不会有这样的升华的。

只有流淌是我渴望的方式。在诗里，她歌道：“我的夜晚，我的白天，我皮肤下的血脉，我的含蓄，我的感动，我生命的眷恋，都像鲜活的水一样流淌。”，感谢徐红（白雪），她的诗，让我再一次认识了水，认识了诗歌，也认识了作为诗人的那个携着火焰的女子。我们正行进在她快乐的水中，在诗歌和火焰的引领下，开始重返我们的心灵，我们的确需要这样一个充满了温情和水的精神家园。

不妨，就让我们像她写的那样：“怀念一些，记住了另一些。当至福来临，当春天甜蜜的绿色经过我，发出比幸福更细小的声音，世界开始慢慢地酝酿，慢慢地炙热，我慢慢地流淌。”

就让这青春之水，汩汩而流吧，让我们濯足其间，留下诗意而美好的生活！

                                                           2009.5.7

全文转自: 林间博克

林间，山东诗人。著有诗集《面对大海》《威海诗歌》(合集)、散文集《坐在月光中》。作品被收入多种文集，多次获奖。在《中国摄影》《中国摄影报》《中国海洋报》等发表摄影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