骋马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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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短篇小说 |
天空上飘着雪花,她披一件雪氅,悄悄离了山门,向后山的山道上缓缓走去。
刚刚宝田已经来过,交与她的一封信笺,如今就被她抓在手心。她只觉得被自己揉皱了的信纸棱角摩刺着自己的手心,有点搔痒似的。
走不了几多时,便听得一阵脚步声响,回头,她看到宝田小跑着跟了上来。一身锦衣的宝田脸上有着期待:“姐,信中说什么,是不是跟乐蜀突然失踪有关?你怎么看!”
她继续向前,一言不发。四围宁静,只听到她与宝田的脚步声。
终于,他们一起爬上了山岗,宝田看她在山石上站定,垂目俯视着山下的山庄,她的表情好生宁静,跟开始时听到乐蜀的马车突然在陌阳道上消失时感觉到的惊诧完全不同。这才是宝田觉得好奇的地方。
宝田忍不住又开声了:“姐,你就别卖关子了。我实在是很急啊,这都找了几天了,一点痕迹都没有!难道你不担心,乐蜀会有什么事?”
她依然沉默,天风在吟唱,吹过林梢,吹过石隙,她静静地聆听,手指居然轻弹,仿佛在和着天籁之曲!
宝田总算沉住了气,没打扰她。
隔了一会,她才道:“善战在黑诺的战事怎么样?你知道吗?”
宝田愣了一愣,“听说郑已联合既诸等在当说客,不过,郑发话狠,善战更不是个容易被威胁的。”
这话教她笑了出来,“是啊,那你说,这九华山庄,是不是也是可以被威胁的?”
宝田又是一愣,继而腰杆一挺,“当然不可威胁!要威胁,先得过得了俺这一关。”
她回过头来含笑看着他,拍拍他的肩膀,“不用过你这一关,直接奔乐蜀去了!”
“你是说?”宝田睁大眼睛,“郑劫持了乐蜀?”
她道:“我不担心乐蜀,如今,只消九华山主一句话了!郑需要山主的力量。山主是重要的一棋!嘿,居然脑筋敢动到山主的头上来!不过,这也说明了山主如今的分量!”
宝田吸了一口气,“郑有山主帮助,善战的确就形单影只了!郑也就可以重新显示他的威严了。想不到,这个郑竟然铤而走险!这胆也泼天了!”
“他终究是走歪门邪道了!实有愧郑的威名!”她说时又是微微一笑,轻描淡写的,手指朝身边的一株细松一弹,雪花就掉下来了,洒了宝田一身。宝田一边拂着衣裳上的雪,一边看到她移步向山下。便跟了上去。还是担心,又开声问:“姐,乐蜀真不会有事吧?要是山主不答应,郑会杀了她吗?”
“有这可能!”她又淡淡地说。
“不是吧!那山主不是左右为难了吗?”宝田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啊”了一声,“怪不得!怪不得今天山主说话不那么强硬了!我就知道,我就觉得奇怪!有点软绵绵!象求着谁似的!”
她却横了他一眼,他就马上闭嘴。知道自己失言了。
“等着吧,过不了几天,一切就都明了了!”她却没有回府门,但也没再让宝田跟。宝田被她撵回了府。尽管有些惆怅不能跟着她,却也知道她不喜欢有人跟,尤其当她想做些什么的时候。他只好朝山主议事的厅奔去。山主也不在!九华山庄突然变得沉闷了,原来鸡犬相闻的,非常热闹,这两天想是知道乐蜀平空消失了,连鸡鸭都失精神!惟一会有声音响起的就是西厢那一边,乐蜀妈的住房,时不时会传来些哭声,焦急声,还有惊呼着“大妈”声!也难怪,乐蜀突然消失,一点痕迹都找不着,宝田也觉得她是凶多吉少!但眼下……“要不要告诉大妈呢!”宝田想着。终究难以确定乐蜀最终会不会平安归来,想想还是不要再让大妈受打击,也只好听姐的话,真的,也许过几天,一切就都明了了,乐蜀也会回来了!
宝田想着这些的时候,她正走在一条河边。她竟然什么都没做,只是在那听风。她的头脑中只盘算着,如果郑要做这挡子事,是通过什么方式去做,是挑拨别人借刀杀人?还是……肯定不会用会显露身份的方式去做,更不会直接自己委派!那么,这第三方会是谁!她又仔细想了想,若是乐蜀真被劫持,被藏地点应在哪个位置,神不知鬼不觉得,这很伤脑筋,最主要是,据说乐蜀就是在陌阳道上消失的,那么……有可能被劫往大西地?与乐蜀一起消失的,除了乐蜀身边的人,据说还有一大帮同在那条道上的百姓,伤及无辜啊,伤及无辜。她突然觉得心头涌起一股火,令她的面色霎时变了,本来温婉的眉毛瞬间竖成两条斜飞的剑。但她深吸了口气,还是平静了下来。继续听风。
她缓缓站起,又惊又喜中,笑了……
“我以为你乐不思蜀了呢!”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竟是山主。山主也微笑着,眼睛正柔和地看着渡河而来的马上人,十分欣慰的模样。她走到了他的身边,看着翻身下马,向山主叩首的乐蜀。眼睛瞟处,却见远处,善战正骑着一头黑马,站在高高的山峦上,遥望着这一幕。还会有多少需要确认的吗?她隐隐听到善战的心音。只见善战冷冷一笑,眼光镖过那一片林木,于是,她又看到了一身藏青衣的郑。郑却居然也是微笑的模样。她于是释然。
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她将这些人一一收入眼底,低头,又去看那河水,真澎湃,如歌如咏,自然的表情,从来都比人们想象的丰富!有一刻,她有些恍惚,以为自己在梦中。这是真的吗?消失了,又回来了!分离了,又重新联结了,似真还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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