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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丁记

(2014-03-09 21:4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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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

分类: 短篇小说
添丁记  人丁零落的虞府自打虞大人去世后,多年来,一直冷冷清清。这两天,却热闹起来了。人们看着在虞府门前来来往往的人,感觉到了跟别时不一样,自然免不了互相打听:“怎么回事,难道虞府近来荣达了?”
  “听说是出嫁后的虞四小姐为虞府添了丁,这夫家也是奇怪,竟然愿意把儿子过继给她家传继香灯的。”
  “真有这样的事啊!那这么一来,那位独居骄傲的虞大小姐,以后的日子岂不是难过了。”
  “虞四小姐也是厉害,用这手段把她姐挤出去。”
  “什么呀,你宫戏看多了啊!应该不至于吧!”
  “我看那虞大小姐平时就妖妖媚媚的,也活该她现在也被压制了!这虞四小姐为虞府添丁,可是功劳大过天啊,这刚出生的婴儿,就好比是太子啊!”
  混在人群中的玉儿听着这些话,不觉得皱眉头,“大小姐以后的耳根子可不得清静了!”她边心里嘀咕,边提着一篮子花往虞府后门走来,虞大小姐每天都会跟她买花,算是她的老主顾了,她也坚持每天亲自送花上府。
  这会子,果不其然的,虞穑正坐在那厅堂里,摇着一把纨扇,代妹子接待着来访的贺客。这会子正在跟她讲话的是她们家的伯母。那伯母刚去内室里看过了初生的婴儿,满脸的欢笑。也是真疼着,也是真高兴着,一边感慨万端,一边说起她们的父亲,一边又道:“你这丫头,如今有了你妹子的孩子来继你父亲的香灯,你也该为自己打算了,再过几年,想嫁也不容易了,你的青春也快要过去了,白白浪费了这如花似玉的模样呀,听伯母的,找个人嫁了,咱不图别的,老来有个伴就好!”
  虞穑含笑听着,一边点头,一边敷衍了几句,表示会考虑。陪了几道茶后,才见伯母收拾了去。接着又来一班人,是各位姨表堂表姑表的姐妹。关心了孩子后,还是那些话:“找个伴,找个嘘寒问暖。”她一一听着。心里倒没多少想法。因该有的想法,她都想过了,知道妹妹这一决定,定会惹得外人风议!也定会惹得外人一一来对她的境况表示关切。她倒是知道妹子也为代她完成本该由她去完成的任务的,从世俗的角度来看,的确,孩子一过继过来,一成了虞家继承香灯的法定人,她这位大小姐,自然退而其次了,在这府中似乎也会没那么自在了。但,她要因此就随便把自己嫁出去吗?
  这个问题,因为早想到别人会怎么想,所以,她也不是没想。她只是淡淡地想着,淡淡地摇着她的纨扇,淡淡地待人接物,又淡淡地微笑。仿佛有些软弱,但,心里却又似清明着。
  送走了这两拨人,妹夫也亲自护送着他的老父母过来看孩子了。她又在静中审视了这一对老人家,都是善良人,这一趟相聚,也感觉到了些融合的意味。她碍于身份,也只表达了应有的礼仪,作了些寒暄,便把主角留与妹妹妹夫。富态的虞穁努力在做着一位恭顺的媳妇,那对老人家应该是对她能如众所望,产下麟儿而感到脸上有光的。所以,作婆婆的,行为举止上都显出十分腰板硬的模样。那公公倒是一位温和之人。妹夫倒十分尊敬于她的,因的这和睦,那对老人家似乎安然了许多。
  直到妹夫又送了两位老人家走。虞穁才走近了这位姐姐。当其时,虞穑正在书台上阅读诗章。见她推门进来,富态的身子走得柔和缓慢,在她面前站定后,虞穁慈和的脸上泛出微笑,“姐,大伯母和表姐们的话您不要放心上,我在隔房都听见了,不应该听他们的,女儿家嫁得不好是可怕的,我不想你因为孩子过继的事,便想要随便把自己嫁出去或者随便搬离虞府。咱们还象从前,好吗?”
  她把话说开了,却让虞穑心里荡过一丝温暖的涟漪。她放下书,道:“我早知道别人会有这些议论,我自然是不会随便的,我也跟表姐妹说了,嫁得不好,真不如不嫁。何况,身为父亲的女儿,我和姐妹们一样,对虞家人的成长,也有一定责任的,我想,咱们一家和睦快乐就好,不必管别人。我原也有些担心,眼下你这般跟我说开,我就知道怎么做了。你我都是在行孝道,完成父母的愿望。”
  虞穁这才放心地回了她的房。富态的她原就温和慈善,当了母亲,更觉出她的心满意足来。看着妹妹的身影,虞穑想起自己曾经也产生过的一些想法,挺有些不好意思的。但想想也正常,她原就对这些会引起世俗怎样的心理很敏感,自然而然地就会想到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但最终还是接受了这样的安排,一来也是对妹夫的考察,觉得是个勤快正直人,又都是经过些风霜的,当是会珍惜的人。二来,自己的感情始终无托,一年年地荒废着青春,眼看虞家香火不断。妹妹能解决这个问题,也当是父亲冥冥中的安排吧。早知道,父母对于只生女不生男,本就感到十分地无奈。眼下,女儿们还是撑好了家,并为香火传承做了这样的安排,其实虞穑与虞穁若不是因为世俗会有另一面的想法,其实都颇感为人女儿的骄傲的。谁说女子不如男呢!想起世俗世道里的重男轻女,父母在这方面受的失脸问题,姐妹们因现在的能完成父母愿,而其实各自争着在这事上表现自己的义务。比如懂歧黄术的虞穗就一手操办了虞穁的生产问题,虞嵇也自当了驾手,送家里人来来去去。
  一个家,正是要这样的互相理解互相爱护互相支持,才能走下去的。至于世俗的旁人怎么说,那是他们的事。都经受过世俗人情的折磨的人儿,因此才更紧紧结护在一起。所以于这个接纳了新生的家庭来说,做好各自的分工,精诚合作,才是最重要的。根据各自的特长发挥作用,使自己有价值,正是这虞府中人的理念,开始虽有不惯,渐渐,也就在这样的运行里,变得越来越融合了。并且随着新生儿的来临,感觉到各自位置的摆放稳妥,其他,就都不再成为问题了。自然,彼此小有牺牲是肯定的,但更多还是赢得心安理得!那是承担责任并且努力践行的结果。
  日子就这样清和地过下去。有时候,我们正是因的对世俗人情的了解,才能适时的从世俗人情里挣脱出来,走好自己的路。
  眼下,玉儿又来敲虞府的后门。门开了,玉儿走进去,只见虞家花园里,四姐妹象画中的人儿一样,祥和地伴在互相追逐的孩子们的身边,笑靥如春。一时间,玉儿想起恍在昨天的那些人们的八卦话,心里荡过一丝涟漪,“就知道,虞家的小姐们是跟别人不同的!”
  当她送好花,走出虞府门,回头看看门前那两盏红灯笼。“一定要幸福哦!”
  一道光闪过,天地间,春天的脚步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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