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到关情处(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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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廖婉娘的离开,郦娅和秦玉蝶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从前。郦娅这边更觉清冷了些,因的许威陪伴华宝的离去。犹记得那天跟许威敞开心音之后,许威足足有两天不见踪影。夜来独守,才更觉得没有友伴与知音的凄冷。只是郦娅如今已经能在行为与表面上做到淡然自处,倒是她的母亲那两天总是奇怪地问:“这个许威这两天是在忙些什么呀,总不见人影。”
直到三天后,许威终于出现了。那就是寒夜里渗进来的一缕星光,冷天中射过来的金色阳光。两下里对视一眼,才绽出温暖的笑意。
又是静静相守,原来真正的静静与这样的静静是这么的不相同,有些静静,是此时无声胜有声,有些静静,孤独凄冷,如长路上的茕茕孤影!
叫人怎能不珍惜!想不珍惜时,经受了得与失之后,也便变得困难了。所以中心常劳劳,总在两难间。
“雅娘呀雅娘,若得不相忌,这样来往才是真正的好啊。越压抑只怕越是陷得深,你难道不明白么?”良夜里,郦娅不觉对着一盏孤灯,悄悄吐露着心声。雅娘却是听不到的。就算听到,又怎能理解得这其中滋味呢!正是各人自有各人心上锁,并不是随便一根匙就可以解得开!
霍雅娘好是因为支撑着一家的家事,这家又大,又经营着一些祖辈业绩,所以不象寻常妇人,终日劳劳,只为夫操心。然而一得闲时就不得了,想东想西,就想着郦娅怎样阴魂不散,破坏着她的婚姻。好几次她想登门造访郦家,看一看十年后归来的郦娅变成什么样子!一次次又教她莫明退缩掉。此次华宝与许威前往苏州,她是求之不得,巴不得夫君就不要跟这个女人同在一片天空里。其实在人前她是十分自信的女子,只因在感情上觉得差了郦娅一截,便处处因自卑而妒,而恨,把那聪明才智都变成了刻薄的言语,渐渐挤兑了许威原有的尊敬。离心离德,往往就在言语间。所以才说,智者不言,言者不知。
当下,郦娅就有些觉得自己不智。说太多了,把心思都掏了,尽管都是该说清的,却没来由又怕这一撇清,什么都没了,而这什么曾是这么的珍贵!怎能不珍惜!何以就这样气急地说出口,这一声声的言语,会撕碎过往的情意吗?那时她也曾这样想,如今,她也还有些怀疑。
她便这样忐忑着,不安着。却又自我安慰着。不会的,不会的,到底还会是朋友的!
自然还会是朋友的。人的情感一长久,无形中,便成了一种亲情般的感觉,所以,当理解了彼此的心后,反倒更生出一种尊重,一种无形的牵系。所以,许威在痛定之后,终于忍不住又来了。又来了,象是不再安其他心事,彼此静淡相处,虽颇有些惆怅,却都觉得隽永!
要是雅娘能理解就好了。也就不会有后来的那一场风波。
华宝与许威那天去禀明华老爷的时候。华老爷早已含笑准备好了一切的彩礼。华风前一天就到家了,告诉他在苏州造访廖盛公的事,知道廖盛公是乡里德高望重的长者,一乡学子都是他栽下的桃李,并且享誉还披及十里。自造私塾于青山之上,也算小有家资。如此一来,华老爷就放心了。华宝一看那一担担早已备好的彩礼,恍如梦中。直到明白了父亲的心意后,他竟喜极望外,抱住老父七尺男儿竟然红了眼眶。许威在一边也是又喜又说不清地有些心酸,心里赞叹着华老爷的明智。于是第二天,华府的订亲队伍就浩浩荡荡地出发了。为怕有贼寇劫财,华展堂还请了一支镖队护送,安排得十分周到。
他们这一去,就已经去了差不多一旬有多,毕竟从这里前往苏州,山长路远,又带着彩礼,不是很好走。
算算来回,大约也要两旬有余的光景吧,所以,对于他们的归来,关心的人只有安心地翘首以待,再无其他。
这一天,郦娅早早地就起了。见母亲又备了瓜果要去紫霄观为远在他方无音讯的弟弟祈福,自己绣的几幅绣幅也绣好了,便想着不劳母亲了,自己送去锦绣坊寄卖。于是关了门,踩着一路青阳,向镇中心走去。
自打那日和玉蝶婉娘一起出来散步后,郦娅渐渐也喜欢了这样的出门步行,只觉得山青水秀的乡里,风景十分怡人,那些走在身边的乡亲们,也都淳朴温和。她就这样一路含笑,一边走,一边看,把那些新鲜玩艺都看在眼里,觉得十分愉悦。
谁知竟是冤家路窄,对面却来了霍雅娘。
也不知是雅娘眼尖,还是郦娅在人群中较出色,她一下子就认出了她来。“好啊,不是冤家不对头,今天叫我遇上,叫你好看。”恰巧身边有几个俚俗妇人,她便拿出银锭,在这几人前晃了晃,如此这般一番,那几人中便有人做出一副义愤的模样,“老娘最讨厌狐媚狐狸精,怪不得我看她不顺眼,原来她果真是个拆散人家庭的主。没问题,包在我们几个身上。”
于是,走在街上的郦娅突然被几个妇人围在了中间,只见他们指手划脚说着,“大家来看啊,这就是勾引别人老公的妖精啊!把她打出去,打出去。”
这样的阵势叫郦娅张惶失措,“不,不,不是,我不是!”她转身想走,又几个人包围上来。那个义愤填膺的女人顺势抓散了她的发髻,并且把她的绣品扯了过去。一时间两下里扯起来,郦娅终究还是放了手,这人就一跤跌在地上。大家不闹了反哄堂大笑。这人恼羞成怒,便来打郦娅。好是郦娅精灵,转身拨开人群便跑。她这轻轻盈盈的身子终究胜过了那人浊笨的身姿,路上正有几个认识她是郦大人家的,看着这样追打她而来便也挡了一下,所以她才得以逃归了家。慌忙中回头,正看到霍雅娘那幸灾乐祸的表情。不觉悲从中来,一关上门,就嘤嘤地哭了起来。
那边霍雅娘在人群中得意地笑着,“还不让我整到你!哼!”她一扬头,兴致勃勃地归了家,欢喜地笑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