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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蛇锁江

(2011-11-27 21:00:08)
标签:

杂谈

分类: 短篇小说

龟蛇锁江

 

  见到她的时候,两岸梨花正白。江水绸缪心思婉,个中人儿,缱绻正余情。

  “姐姐,如此轻寒时候,为何赤足江畔行?不怕沉疴即扰吗?”他的问候也动情,眉目间却是灿然成笑。只见她黑裙蓝褂,倚树而栖,一双天足却是显眼。

  “江景辽阔,梨花正白,如此美景正足怡人情性,不觉忘情,不知把鞋儿丢哪去了。”换作寻常女子,定是脸上羞红,她却是淡然,倚树回望,如遇熟人一般,从容回答。

  “可要小弟代为寻来吗?”他一面惊讶,一面却是殷勤。

  她于梨树边看他,这人儿,一身灰衣,相貌倒也倜傥风流,就是眉目间似有邪祟之气,不象寻常人家。她不觉正经站好,轻摇团扇,警醒看他。他自也觉出她的审视,一样正经站好,从容不迫的模样倒是叫她有几分好感。

  “不必了,物华自是天然好,何必非要束缚,我倒乐得弃靴而行,与厚土相亲,更觉质朴。”她说时缓缓行,游目四望,梨林无限,江流曲折,青天杳远,自觉心襟飘荡,有说不出的清爽。

  “姐姐好有意思!”他跟在一旁,含笑说话,眼睛只管打量她。又道:“小可在这居住好些年了,不曾见过姐姐,姐姐是新搬来的吗?”

  “偶过客途,被此地美景所炫,故而停留数日以观,想不到与兄弟有缘,在此相遇。”此时江波拍岸,声音颇为壮观,她不觉停步,凝息而听,似乎十分享用!

  “原来是外来的朋友,真是有幸!小可姓乌,名灵石,是本地人氏。可以问一问姐姐名姓吗?”

  “萍水相逢,何必动问。”又是淡然一语。想想却又道:“好吧,你就叫我蓬莱好了。”

  “好名字,正配姑娘。”他又是微笑。“既是喜欢本地风景,不如小弟为您引路如何?”

  她却不推辞,“这倒是好,还有什么好去处吗?”

  “有啊,本地有青云山九曲十八弯的美景直通天阙,更有合浦之珠,巨峰之石,还有沧海之滨浪花成锦,双泉之园映月成幽,够你赏上个十天半月有余的。”

  她闻言也便道:“即如此,劳烦前面带路。”

  竟如此爽快!乌灵石不觉又多看她几眼,只觉此女眉目如画,却是天真爽快,不类凡女!心里不觉又好奇了几分。便引她前行。

  行走间只觉她走步虽慢却是轻盈,不紧不慢地跟着自己,那姿容再次让他有些目眩,“奇了怪哉,她虽赤足行走,却是步不沾尘,莫非……”这乌灵石本非凡人,是这江流间修炼了几百年的乌龟,平日间最爱在这江边逗留逡巡,谁知今日竟遇上了这蓬莱女,行动举止自与别人不同,不觉间他便运了法力,想看出此女来历,却是穷通无限,难寻着她的来源,心里更加好奇起来。

  不觉间两人离了梨林,来到了一片白石堆积之山麓。她只见这山连绵,山势柔婉,山间绿树婆娑,点缀的白石比比皆是,有如散乱的珍珠,别有一种清秀之气,不觉喜道:“这山自与北地的大山不同,好些灵秀质朴之气!”

  乌灵石道:“正是,所以本地的女儿借了这山气,多是清新灵秀的!”

  她闻言点头:“我一路行来,见不少女儿家,果如你所言!”

  “姑娘的相貌却婉如天仙,不知系出何地?”乌灵石借机问道。

  她却淡然道:“奴是山野平常女子,哪称得上婉如天仙!”说时径向山中走去。乌灵石引她看过了驼峰,蛙石,马面石后,又招她向白蛇岭走去。只听她乐呵呵地道:“这里也有趣,都是些动物石峰,倒象万兽欲朝天阙似的!”

  走得却是有些累了,便倚着一石儿坐着,看那山谷间白石乱撒,天风阵阵,好生惬意,只是山中尽是树,不见奇花异卉,有些美中不足。“要是能将天上蟠桃引来,倒可成就人间仙境呢!”她不觉间喃喃,却被乌灵石听在耳中,乌灵石突然心间开窍,“竟说到此来,莫非真是天上仙女到此人间游玩来了!”想起她的名字叫蓬莱,更觉不错的。

  两人停栖修憩时,却见那山道里摇摇晃晃走来一白衣道者,一路唱着听不懂的山歌,倒也悠闲自在。

   乌灵石一见他就心里有些恼,“这蛇怪,这时候跑出来做啥!”原来这白衣道者却是和他一样在此修行的白蛇,也已修了五百年,向来与他不是很合得来,今日又与他遇上,怪自己疏忽,把仙女引到了他的地盘之上。

    那白蛇精却也是被这赤足女儿身上的灵气所引,又因的发现乌灵石也在,一时好奇,变化了来,想探个究竟,这会子假装遇上了,自是免不了故作亲近,叫了起来:“啊,乌兄,想不到你也在这里啊!”

  说话时,发觉她循声望来,聪慧的眉眼如探听着什么。

  “啊,白兄,真是有缘,在此相会。”乌灵石免不得与他寒暄。又被迫不得不介绍了她。“这是远道而来的蓬莱姑娘,我正为她介绍本地风景呢!”

  白蛇精便做出十分礼貌的样子,深深向她一揖,一边运用大法,也来探询她的来历,却如乌灵石一样模糊难辨,心里有些惊讶。

  他自然也是凑上了,非要跟着一起赏景不可。

  蓬莱女这会有些觉得好玩,更不推辞,又道:“赏景自是人多为好,那就有烦两位了!”

  于是三人继续前行。

  欲往别处,却非向人群处行不可。闹市中行走,一个姑娘家的,不着寸履,似乎不妥,白蛇精便说:“姑娘,不如给你买双鞋吧,这样才不会引人注目。”

  乌灵石马上道:“我来去买。”他飞快地向鞋摊跑去,描了一双白色宫鞋,就买了来,恭恭敬敬奉上。她伸手取过了,坐在路边把鞋儿穿上,正是合适。这鞋儿做得也有意思,鞋头上伸出一个凤头,正好拦住了她的裾裙,想来正是要方便走路的。好精致的鞋儿。又不觉赞叹乌灵石的眼光,居然买得不大不小正合适。她看他的眼睛便有几分赞赏,却发觉眼前这两人看她穿鞋的样子竟有些异样,象是失了魂似的,她便又警醒。正经道:“好了,咱们走吧。”便独自向前走。

  两人果是被她一双洁白无瑕的脚儿吸引得心猿意马,这会赶忙凝聚心神,暗叫惭愧。

  两人跟上来,人群中只见她一派天真,象个初入人间的小孩似的,看什么都是新奇。“此女应从天上来!”两人不约而同相视一眼。

  当天晚上,他们将她安顿在一客栈中,便悄悄找来土地,问他最近可有天界的什么消息。那土地说出来的话却让他们惊喜:“正是有件让人头疼的事。刚接到天上的令箭,要我们寻找私自下凡的小仙女蓬莱,我正愁不知去哪找呢!两位可有什么可告我的吗?”

  两人忙道:“没有,我们也是闲着无聊想知道些小道消息。那么,这蓬莱在天上是什么职位啊?”

  “据说只是一位侍香小仙女,职位极低的,也不知她怎么有那么个大胆,偷偷跑出天界!要不是玉帝正好想要用她调制的香,还真难发现呢!也是她运气不好了!却扰我们下仙们烦索!”

  “原来如此。”乌灵石便觉有趣,心想:“小小职位,胆却这么大,莫不是个迷糊小仙女!”

  那白蛇精也在心里暗忖:“看她对人轻信的样子,还真是糊涂小仙女!”

    两人又同时灵光一现,“嗨,来得正好,正好吸她灵气,反正她在天上也不起眼,倒便宜了我!只要吸尽她的灵气,我也成仙去!”两人各自打定了主意,便遣走了土地,各怀鬼胎地向蓬莱的居所走去。

  谁想那蓬莱竟然不在客栈里,两人一急,问了店家,店家道:“刚刚店里来了位姓吕的道长,找到了那位姑娘,姑娘随他走了!”

  “姓吕的道长!这哪门子人哪?”两人急坏了,便问:“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我听那道长的说话,邀她去了青云山祖师宫呢!”店家的话才落,两人也不告辞,急急便去。一路忖度着这姓吕的道长是谁。及至青云山,远远便见长亭间有两人正赌酒下棋,一个正是那蓬莱小仙女,一个却是一位穿着灰色道袍的道者,仙风道骨的,不类凡人,两人不敢冒然近,走得近些,便躲于一旁看。

  那仙风道骨的道者除了一身绣了八卦图的道袍外,头戴道帽,背间斜佩宝剑,乌灵石与白蛇精在看清他后都倒吸了一口气:“吕纯阳,八仙中的上仙!他怎么来了!”

  见他一面与蓬莱下棋,一面喝着酒,一面又抚着三缕清须道:“我说蓬莱啊,你怎么这么大胆,不说一声就下界来了,玉帝他可是气坏了,正动员下界的土地四处寻你呢!你说你一个小小的仙女,难道就不怕玉帝也治你个大罪!削你仙籍?”

  蓬莱这会有些不安,却还是轻轻一笑,“也不是不怕呢,我也不是故意要下来的嘛,是那天不小心把香掉下凡间,故而下来找,谁知没找到,倒是被这人间景色迷住了,舍不得便回,没想到玉帝竟然喜欢我的香,这么早就发现了!想多玩一下都不行,真是的!”

  吕纯阳却是一笑:“没事,还好是我先发现你的,我可以帮你顶顶罪,就说是我邀你来我的属地玩一玩就好!”

  蓬莱闻言乐道:“还真想不到,这小小海岛,竟是吕仙人的属地!”

  “我也想不到,哈哈哈,竟在此留了我的仙迹,变这海岛为我的!”吕纯阳是个洒脱不羁的主,这会忍不住哈哈大笑。蓬莱便也随他笑了起来。

  看他们两个这么轻松快乐,又听了吕纯阳这话,两精怪料想到手的仙气要失去了,有些不甘。便合计起来,“咱们想个办法调走吕纯阳,再把蓬莱引到海边去,不吸她的仙气,白白浪费此机缘,会后悔的!”

  他们想想竟然动了恶念,在海岛下播下了毒瘴,岛民中十有三五中毒,许多人涌向寺庙求神解救。吕纯阳自是心系万民,化了医者,入境为岛民治病去了,蓬莱除了会制香,却不懂医病,只好停留在祖师宫里,两精怪借机跑了来,道:“姑娘,你怎么躲这来了,害我们好找。”

  蓬莱道:“我遇到故友了,倒一时间忘了两位,如今也没心赏玩,这岛中多数百姓遇病,我却帮不上忙,正有些不好意思呢!”

  乌灵石道:“我们也知道这事了,姑娘不必担心,我们已知道海上有藻可以治这个病,姑娘要是想帮忙,随我们到海中捞海藻去,也算尽心!”

  白蛇精也道:“姑娘应该懂水性吧!”

  蓬莱乐道:“虽不算精,却也还行。真好,我可有用武之地了,快快带我去。”
  于是两精怪引了蓬莱到海边来。蓬莱自是又退了宫鞋,准备要下海。谁知两精怪却同时向她发难,双掌同击到她的背上,蓬莱一下子跌入海潮之中,随波逐浪。两精怪这便现了原形,直扑海中的她。

  蓬莱这一受击,气血翻腾,几近昏阙,朦胧中于海中踏浪而起,怒道:“你们为何伤我!”

  乌龟精道:“你是天上的侍香仙女,只要吸了你的仙气,我们又可增千年道行,修仙更易。不好意思了,小仙女,怪只怪你太鲁莽,随随便便来人间,我们安能见宝而不抢!”

  白蛇精却是一句话不说,抢先又扑过来。

  蓬莱与他们两个打斗了一番,自知受伤重,敌他们不过,仓皇间向水中钻去,努力想游回岸。哪比得上这两个水中的高手,被他们同时抓住了双脚,两精怪因得手乐得狂叫,蓬莱只道自己完了,闭目受死,却听得一声宣:“好妖精,又来这害人,看我法宝!”便觉眼前电光一闪,天空中一声炸响,海水激荡间,又觉身如飘絮,向空中翻去,好歹脱离了两精怪魔爪,睁眼时才发觉自己在一朵莲叶上停着,抬望眼又见一朵王莲上站着一位荷衣飘飘的仙女,蓬莱乐道:“何仙姑姐姐,你来啦,真是我的救星啊!”

  何仙姑却是微嗔地看她:“你这小丫头,不好好在天上呆着,到这人间来受这劳什子罪!”

  两精怪见是何仙姑,心里微有发怵,怕是八仙齐聚,就不好对付。于是转身欲逃。谁知半空中又传来一声呵斥:“好孽畜,竟为一已之私残害百姓,今日岂能饶你们!”两精怪听此言肝胆俱裂,知是吕洞宾赶来。欲逃却已不可能,因为吕纯阳的仙剑已然斩来,两人不甘俯首就戳,与之比斗,只打得天昏地暗,那何仙姑也加进来,蓬莱受伤颇重,栖于海滨观看。

  两妖却是非同寻常,半晌竟然拿他们不下。不觉间两仙追他们到江流口。却有一拐者行来,与吕洞宾何仙姑合力,眼看要制住两妖。两妖见新来拐者为铁拐李大仙,为保最后精元,竟然姑注一掷,做了最后的打算,只听一声轰雷响,两妖化作了江流口的龟山与蛇滩,从此封住了这海岛的出道口,竟为祸千年,使这岛中的居者人才不得停守,守者必被自已岛民封死,故而此岛人才多流在外。这也是三仙意想不到的!

  蓬莱归天后虽没被削仙籍,却还是受到了玉帝的大惩,领受千年冰封之寒,面壁自省,依然以制香为乐。人间从此只遗她一双从天上带下去的鞋子,还有那关于仙女下凡的传说。吕纯阳则因了救困百姓的事,倒真成了这海岛属地上的上仙,受万家香火,拜颂万年!

  只有那龟蛇两精,到如今还被老百姓们垢病着,他们的余力到如今还在扰着海岛上的居民。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地灭了这两精去,还海岛一个富庶与百家争鸣的美好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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