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Pluto

文/飘雨桐

   讨厌女人抽烟，那应该是颓废的表现。林锦秀从包包里掏出烟盒，熟练点燃了一支摩尔。动作行云流水，堪称一气呵成。其他高层，似乎见怪不怪地无动无衷。我赶紧收回诧异的目光，实在不希望失礼人前。林锦秀还是看到了，她呼出寂寞的烟圈。问：“张子斌，让你当二手烟民了。”我尴尬笑笑，表示没有所谓。

    刚刚挤进管理层，一切从零开始。这次竞争上岗，我没有绝对的胜算。其他对手，忙于四处活动笼络人心。而我，老实巴交地呆在办公室彻夜加班。哪有什么经费请吃请喝？老家的那套二手房，还等着我寄钱回去上交首期呢。这次擢升不了，还有下次机会。我这样安慰自己，却明明知道——人事变动，谈何容易啊？

    原以为，整栋工业大厦只剩我一个人呢。其实，林锦秀也没有回去。她站在茶水间，望着窗外的静谧夜空痴痴发呆呢。无心打扰，正准备悄然离去。突然发现，洁净玻璃上映出我的隐约身影。估计林锦秀不会没有看见，我还是大大方方地打着招呼：“林总，你好。”她没有回头，只是“嗯”了一声。靠，瞧不起人。

    事实上，我与林锦秀没有任何接触。行政人员，总是来无影、去无踪的神出鬼没。我这等打工一族，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即使让我巴结他们，还真不知道巴结谁最管用。既然林锦秀爱理不理的，我不会傻到拿自己的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迈出两步，林锦秀终于说了话：“不想当部门经理吗？你真够知足常乐啊。”

    我愣了愣，不晓得怎么接话。现在，的确是关键时刻。若是节外生枝，就得不偿失了。不太清楚林锦秀的言外之意、弦外之音，我决定按兵不动：“林总，看你说的。不想当将军，不是好兵。可……”我的欲言又止，让林锦秀不甚其烦：“说。”“我没有政治资本。”“哈哈。”她笑着说：“你很老实，这是优点。”

   “说来伤感，不提也罢。”我偷偷看了手表，已是凌晨时分。再不休息，估计明早爬不起来的。“林总，我先走了。”“好。”我有点懊悔，走近城隍庙也不去求上上签。哪怕林锦秀美言几句，形势也会大不相同。次日上午，提早宣布部门经理的名单。我，居然榜上有名。除了林锦秀，所有的人都觉得这事不可思议。

    日子，水静河飞。无论我多晚回去，林锦秀一定还没有走。她的丈夫，就是我们的董事长肖鹏。这个幕后老板，从来就没有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据说，是个身材魁梧的东北大汉。与娇小玲珑的林锦秀在一起，大概是极不协调的风景吧？偶然的经过，我看见林锦秀在伏案哭泣。瘦弱的肩膀，似乎承担了巨大的压力。

    “林总，没事吧？”她抬起头，眼泪汪汪的样子我见犹怜。“张子斌，你觉得我幸福吗？”“幸福啊，事业家庭两不误。这个社会，有多少女人能够像你一样呢？”“看。”她抡起衣袖。不管非礼勿视，我看到她雪白手臂上的青一块、紫一块的淤印。“你？”“我丈夫掐的。”她解开衣领，脖子上有着清晰的勒痕。

    “不想回家，我害怕夜晚。”她撩动裙角，那里的伤势更加惨不忍睹。“为了面子，我一直忍耐。他每天都出去应酬，回来就发酒疯。对我拳打脚踢，我应该逆来顺受？忍无可忍，无须再忍。”“你想怎样？”“远走高飞，我有足够的私房钱。公司，不是我的。婚姻，我也不要了。”安静地凝听，这与我没有关系。

    “张子斌，你和我在一起吧！”乖乖，这玩笑开得有点大。“林总……”“你是凤凰男，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虽然已经升为部门经理，可是也不见得有多少帮助。我与肖鹏协议离婚，条件就是净身出户。他哪里知道，我藏了很多私房钱。我跟你回家乡，好不好？”我倒成为了救命稻草，对林锦秀也颇有好感的。

    来不及多加思考，林锦秀依偎了过来。她诉说着对未来的畅想，我啥都没有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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