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Pluto

文/飘雨桐

老同：旧时南方民间立誓结为姐妹的一种说法，在神佛面前盟誓，要有见证，生生死死不离不弃。

　　  年轻的同龄女孩，会彼此发誓成为老同。这是女人间最亲密的关系，甚至超越夫妻、姐妹。

    当我从电影院里挪出来的时候，天色早已昏沉。内心却无法遏制地汹涌澎湃，我想起了她——如此不由自主，又是顺理成章地想起她。我们之间的故事，算不上凄美婉转。不会开花，更不能结果。如果时光倒流，或许我的处理方式会有所不同。彼此之间，至少还能再见亦是朋友。现在呢？将遗憾化为风中的叹息吧！

    不喜欢说话，并非无情无义。冷眼旁观，更能明白人情世故。从小跟着姨妈生活，有种“寄人篱下”的无可奈何。父母在外地工作，逢年过节也很少回家。时常望着窗外的四角天空，我对自己的将来一无所知。只觉得时间过于漫长，分分秒秒都是折磨。这个时候，总有清秀的脸在楼下出现。“顾染衣，下来玩嘛。”

    我羡慕凌妙雪，她是这个院子的自由大王。可以到处玩耍，饿了就回去吃饭；累了就回去睡觉。而我，基本上是不能走出大门的。姨妈也不厌其烦地告诫：“那是个野丫头，你别缠上去。”小小年纪的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叛逆。根本无视大人的阻止，我就喜欢凌妙雪。在她的骨子里，有着我所没有的勇敢与胆量。

    小学六年，我们都是同班同学。夕阳西下，有着我们手拉手、肩并肩的亲密背影。我的心里，充满了莫名其妙的恐惧：害怕她突然离开我，也害怕她伤害我身边的朋友。凌妙雪如此野蛮，她会毫不犹豫地攻击任何一个接近我的同学。为此，我无比苦恼。她曾咬牙切齿地说：“这个世上，只有我对你才是真心真意的。”

    初中，正在发育的女孩子都是遮遮掩掩的。凌妙雪的落落大方，简直让我瞠目结舌。在自己房间，她会脱下衣服“展示”身材。我害羞地低下头，凌妙雪的语气总会带着不悦：“很丑吗？”我是自卑，我那小得可怜的乳房根本说明不了任何问题。我还是小孩，凌妙雪已是少女。令人沮丧的事实，在不安中迎来初潮。

    姨妈一直没有结婚，她当我是亲生女儿。再是亲人，私己话还是羞于启齿的。我附在凌妙雪耳际，悄悄告诉了她。她的反应是我始料不及的——她抱着我，在屋子里打转儿。“你也长大了，太好了。”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吗？没有凌妙雪的陪伴，我该是多么难熬呀！那个晚上，我在她家过夜。天空，有着明亮的星星。

    初三毕业，那年的暑假特别漫长。在父母的强烈要求与姨妈的极力反对之下，我的何去何从倒成了悬而未决的麻烦。我将自己的考虑告诉凌妙雪，她的忽然沉默让我手足无措。过了很久，她幽幽地说：“山的那边，有美丽的湖水。咱们，去游泳吧！”以前，她说玩水我都没有去。现在，心烦意乱的我想出去走走。

    四下无人，我与凌妙雪名副其实地“坦诚相见”。所不同的是，我没有了从前的自卑感。凌妙雪游了过来，拍起晶莹的水花。落日余晖中，一切都显得旖旎与迷人。“顾染衣，我喜欢你。”“我们本来就是好朋友。”“我说，我喜欢你。你到底懂不懂？”她说完，不动声息地强吻过来。什么？我这才完全反应过来。

    “不！”我在挣扎，将凌妙雪使劲推开。她脸上的沮丧，时至今日依然无法忘却。我知道自己伤害了凌妙雪，但是又找不到安慰的方式。赶紧上岸，拎着自己衣服转身就跑。实在无法继续面对凌妙雪，我连穿衣服的时间也没有。直至跑得老远，我才气喘吁吁地回头。再见不到凌妙雪的熟悉身影，我蹲下来哇哇大哭。

    那年暑假，凌妙雪没有过来找我。我自然也不好意思去找她，两人就这么傻傻地各自坚持。

    之后，我来到繁华城市。即使学业优秀，我还是郁郁寡欢。也不知道，凌妙雪现在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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