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Pluto

文/飘雨桐

    深一脚浅一脚，走在积满水洼的小巷里。繁华都市，并非没有贫穷地方。东城区与西城区，仿佛冰与火的两重天。那边是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这边是低楼平房触目皆是。回到家中，夜幕俨然降临。体弱多病的母亲，已经在昏暗灯光下忙着手上的细活儿。那是帮补生计的唯一方式，她实在不忍心让李艺华独撑这个家。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句话不无道理。十岁开始，李艺华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有人说，他在矿难中不幸死亡；有人说，他成功偷渡去到香港。不管怎样，这个男人与李艺华彻底地断绝关系。血浓于水又怎样？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更多时候是哄骗孩子的。母亲带着更年小的弟弟，李艺华打点着家里的一切生活。

    十八岁，成绩优异的李艺华放弃了高考。很简单的理由——她必须打工，家里拮据得不成样子。除了文凭之外，李艺华没有不如他人的地方。偏偏是这个“学历”，让她尝尽了千辛万苦。做牛做马，也只抵得上别人三分之一的薪酬。将少得可怜的人民币放在母亲的手中，李艺华分明看到那既失望又心疼的复杂眼神。

    李艺华不得不承认，自己是藏不住心事的女子。饥肠辘辘的她，竟然难以下咽。焦虑的神情，让母亲大为担心：“艺华，工作特别累吗？”“还好。”习惯了报喜不报忧，人生哪会处处皆顺境呢？今天下午，她得知人事部的初步决定。秘书安雅准备从洗手间回来，就去复印这些资料。无意翻开，李艺华看到了一切。

    整个世界，似乎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此彻底的颠覆，让李艺华无所适从——她在这间公司，整整两年了。没有功劳，至少还有苦劳。为什么拿她开刀？就算是精简人员，炒鱿鱼的也应该是肖海珊啊。她与李艺华同是总经理助理，简直就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跑上跑上、鞍前马后的，不是李艺华还会是她吗？

    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假如真的丢掉这份工作，李艺华将再次成为失业人员。弟弟那高额的读书费用，又将捉襟见肘。想起母亲那两鬓的白发、那愁苦的面容，李艺华快要精神崩溃了！反正横也死、竖也死，何不死得痛痛快快？第二天，下班之前李艺华敲开总经理的大门。总经理满脸愕然，似乎不知道怎么了。

    时间有限，李艺华开门见山：“总经理，我做错了什么？老实人，活该受到这样的待遇？”总经理和颜悦色地问：“我对你，可是重用有加的。”“撒谎！下个月，我将被辞退了。这点，你还要装糊涂吗？”总经理面有难色：“我身边，不能留着两个秘书吧？肖海珊，她学历比你高。”“少废话，没其他原因了？”

    “这个……”总经理下意识地整理着自己的领带。李艺华突然想起：前几天，肖海珊进入总经理办公室。大半天的，都没有出来。莫非，这当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豁出去了，故意大声质问：“原来呀，与那个狐狸精有关。”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总经理赶紧站起，走到落地玻璃窗前将帘布拉得严严实实的。

    “东西不可以随便吃，话语不可以随便说。”总经理的嘟嘟囔囔，就是心虚的表现。没所谓，李艺华也有着最原始最本能的武器。甚至，不会比肖海珊逊色。这份工作，她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她绕到总经理的身后，轻巧地解下那斜纹暗花的领带……总经理心满意足的，李艺华也心想事成了。苟且，一家便宜两家着。

    公司合同，一签就是一年。在这一年里，还有总经理的额外津贴。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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