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Pluto

文/飘雨桐

    江南的雨，异于别处的缠绵悱恻。顺着屋檐点滴而下，形成深浅不一的水洼。台阶，长满了历史斑驳的黛色青苔。浓淡皆宜的一抹绿，成为大街小巷的悄然点缀。等在季节里的落寞容颜，如洁净莲花盛放、继而衰败。次第之间，开落的又是几许芳华？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可笑得很，他竟然音讯全无。

    “丫头，可有陈先生的来函？”如霜的脑袋使劲摇晃，似是撒欢的拨浪鼓。也对，她又何必私藏起来呢？“下午，我要出门。”“用车吗？”也没多远，不需要以车代步。如霜不会知道，我此次出行的主要目的。大姑妈的儿子，负责附近的文书输送。也许从他身上，能够得知外面世界的些微情况。陈先生，他还好吗？

    撑着油纸伞，独自走在悠长又寂寥的雨巷。默默彳亍着，仿佛永远走不到尽头。漫长岁月在墙角无情剥落，依稀见证着沧海桑田的苍孙变化。哪家飘出依依呀呀的胡琴声音？如此不由分说地拉过来又拉过去。末世苍凉的悲怆感觉，于心底无法遏制地逐渐蔓延。在这个动荡不安的年代里，偏居一方也算是不幸中的安慰。

    “雨薇，你来了。”大姑妈盛情招待，我有点受宠若惊。康南成年已久，我们却还是第一次见面。“姐，你说的可是住在悦来客栈的陈先生？”大姑妈悄悄走开，却偷偷躲在门外偷听。地上那瘦削的影子，不经意地将主人出卖。既然过来打探消息，当然不想空手而归。“正是。”“客栈东主有喜，暂时关门歇业了。”

     也就是说，陈先生人去楼空。康南没有细表，我自然心知肚明。故事的结局，我早已看透。只是，如何习惯？没有他在我的身旁，天大地大的仿佛无处可逃。兵荒马乱的，怎么连分手都变得这般沉默？伞，散也。大好姻缘，奈何婉转迂回。他走之后，我可以尝试在记忆里度过余生。纵有千种风情，只与清风明月说。

    雨，继续飘洒纷飞。如同宿命的哀曲，像梦一般凄迷渺茫。不希望结着忧愁怨怼，仿佛是心有千千结的丁香姑娘。无尽的思念，消了我的颜色；散了我的芬芳。前面是谁方公子？似曾相识故人来。眼角、眉梢，有着陈先生的三分神韵。可惜，不是他就不是他。这位路人一定颇为奇怪：哪来的冒失女子？估计认错人了？

    天色向晚，凉风轻吹。一盏离愁，形单影只地伫立窗口。忽然失去陈先生的联系，我恰似随水漂流的浮萍。多么期盼在这美丽的雨巷，逢着朝思暮想的他。落花时节，一场命中注定的不离不弃。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彼此依偎，默然相爱、寂静欢喜。原来，所有一切都是我的天真愿望。他已渐行渐远，终不复再见。

    夜，无眠。城市的小巷，雨下了一整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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