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激的接過Molly貼心送上樓來的熱咖啡，John神情凝重的走回那名年輕偵探身旁，自從聽說了兇手可能是車臣分離組織之後，DI Lestrade就不停的撥打電話調度，提醒正在偵辦案件的警察們小心自身安全。至於那名正直、可敬的前軍醫，第一時間便和Mycroft通電話，後者請他多留十五分鐘陪伴Sherlock，他會立即趕到巴茲醫院，這點就夠John憂心不已了，『英國政府』竟然放棄休息時間及下午的會議，事情還不夠嚴重嗎？

「Sherlock……，我們得談談……。」將熱咖啡塞進那名年輕偵探手裡，John眉頭皺得不能再緊了，Sherlock的情況簡直糟糕透頂，他原本膚色就白，現在更是毫無血色，即使再怎麼掩飾，微微發顫的細長手指怎樣都逃不過John的眼睛。

「我很好……。」煩躁的低吼一聲，Sherlock就不明白了，為什麼每個人都喜歡說這些愚蠢又毫無意義的話？他好不好難道有人會比他自己更清楚？

「不！你一點都不好，你嚇壞了！」

「我沒有！」

「Sherlock，我是個醫生，我看得出來……。」盡力壓下慌張的情緒，John蹲跪在Sherlock身前，握著那名年輕偵探捧著熱咖啡但依舊冰涼的雙手，他知道對方的堅韌及強大，但這六個月的臥底行動，不可能不對Sherlock造成影響，他只希望能幫助他的偵探走出陰影。

「喔……現在是我需要精神科醫生還是心理醫生了？你知道那沒有用，我可沒有跛著一條腿走路……。」總是在第一時間裡尖銳的反擊，Sherlock無意傷害他最好也是唯一的朋友，但話一說出口，John受傷的眼神讓他後悔不已。

意識到John準備退開，Sherlock本能似的反握住對方的手，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重返倫敦之後所有事情都超出他的掌控，不論是生理還是心理，都讓他感到疲備，Sherlock不喜歡這種感覺，但又不知道該怎麼擺脫，為什麼不能像以前一樣，放著不理就會消失？他不想讓John擔心，卻總是無意識的傷害那名好醫生，最該死的是他彷彿失去聲音般連道歉都說不出口。

「Sherlock，我……我很擔心，但我不知道該怎麼幫你，也許……也許你在和我說的過程，能夠明白問題到底出在哪裡，畢竟，你才是那個該死的天才啊！」勉強的扯出抹微笑，John反握住Sherlock冰涼的手，坐到他身旁溫柔的回應，等了許久，以為那名年輕偵探再度無視他，結果Sherlock深吸了口氣後緩緩開口……

「……最後幾個星期，有人犯了嚴重的錯誤，然後被他們發現並且……處決了。」皺起眉，Sherlock心平氣和的描述那個場面。

就因為一個人愚蠢的失誤，赫菲斯托斯計劃的負責人開始清查相關人員的背景，不只一名特工被揪出來，不單單只有軍情六處對這個計劃有興趣，中情局、對外情報局都曾派人潛入，整個清查動作讓所有人人心惶惶，其中也包括了Sherlock，因為他知道被揪出的特工下場有多慘，他無意成為另一具屍體。

「老天……。」倒吸了好幾口冷空氣，John能夠想像當時有多緊急，就像部隊在出任務時，被不可預測的事件打亂了整個計劃，極有可能全軍覆沒的。

「Oliver跟我決定立即撤出。」

「幹的好！」

「嗯，所以我們分道揚鑣……。」

「等……等等……，你們什麼？」前面的部份還合情合理，但聽到這邊就感到不對勁，John明知Sherlock討厭重複自己，還是忍不住的疑問。

「John，你聽見了，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們分開了，按自己的方式離開基輔。」

「他拋下你！那個混蛋他竟敢拋下你！」

氣憤的整個人蹦了起來，John不敢置信的在實驗室裡團團亂轉，Sherlock一開始就不該去基輔，他是天才，但他不是特工，結果那個口口聲聲說要保護他的混帳東西，竟然在緊要關頭拋下他。

「John，這很合理，如果我們一起走，結果必定是我們兩人都走不掉，至少Oliver能將實驗室的地圖送走……。」

「你聽聽自己說的，別人開了你一槍，你他媽的說是救你；那個叫Storm的混蛋拋下你，你竟然說很合理，Sherlock你他媽的就是個白癡！」

氣惱的一腳踹在垃圾桶上，John刻意的邁開幾步，省得忍不住再給那名年輕偵探幾拳，看能不能把他揍清醒了。只不過望著Sherlock略顯畏縮的神情，John立即警鈴大響的連忙道歉，他不應該將脾氣出在對方頭上，考慮到Sherlock的經歷，他恐怕十分害怕，只是說不出口罷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發你脾氣，我只是太害怕了……。」一想到這裡，John才真正的臉色發白，Sherlock有多幸運能活著回來，他極有可能就像樓下那具屍體，淒慘的被刑求至死，然後被拋進哪條不知名的河裡。

「嗯……我很幸運，Dr. Meier以為我是被愛情沖昏頭的傻瓜，被Oliver利用了，所以他雖然生氣，但有特別交待不要太為難我……。」尷尬的笑了兩聲，Sherlock盡力的輕描淡寫，不過John看過他的病歷，也見過他身上的傷口，那不是『不要太為難』的結果。

「你就是個白癡！」

「JOHN！」

「……對不起，你後來是怎麼離開的？」知道Sherlock不會介意，John可是少數幾個能當面數落他而不會被報復的人，不過他還是很懂得分寸該適可而止，太過頭的下場就像Mycroft一樣成為永遠的死敵了。

「James來救我，然後我們逃亡了兩個星期，結果……我掉進聶伯河裡……。」

「你就不能哪天遠離這些河流，少跟它們親近！」

「我也不想的，我們一直在逃亡。」

「然後？」

「我失溫了。」

勉強的扯出一抹微笑，Sherlock沒有再敘述下去，John是個軍人也是名醫生，他了解當下的情況有多糟，渾身是傷的Sherlock又嚴重失溫，即使來救他的是軍情六處的傳奇人物，Mr. Bond也不可能帶著他繼續逃亡下去了。

「老天……所以你……。」

「He died in my arms。……為此，我將永遠不可能原諒你，brother mine。」

杵著黑傘，Mycroft冷著一張臉的瞪著Sherlock，他們從不談論這件事，每次只要一觸及，都能引起那名『英國政府』的勃然大怒，即使表面上他平靜依舊。

看了看這個，再看了看那個，John再遲頓都能意識到空氣中劍拔弩張的火花，他不難體會Mycroft的怒意，知道Sherlock『又』一次跟死神擦身而過，確實挺讓人氣憤，但那名一向冷靜得幾近冷酷的『英國政府』，會如此……暴怒，真的……挺意外。

「我並不想死，好嗎？I tried……。」

「You should try harder！」

擺了擺手試圖介入，雖然Sherlock『又』一次死亡，換作是他也會生氣，但Mycroft不該將整件事怪到他頭上，John相信Sherlock很努力的想完整的、健康的活著踏上英國領土。

「這傢伙，撐著最後一口氣，湊到我耳邊說……『Wrong』，然後就死了。」掛起一副虛假的笑臉，Mycroft像是想尋求同盟般向John描繪了當場的情景。他不顧一切的趕到他們躲藏的那個小鄉鎮，見到的是焉焉一息的幼弟，而這個混蛋竟然在撲進他懷裡後只留下一句『Wrong』，然後就失去心跳、呼吸，他支撐了這麼久，就為了證明Mycroft是錯的。

「你是錯的！是你說我只有六個月的性命，可是我辦到了，6 months 2 weeks and 1 day！所以，你是錯的！」語氣中竟然還帶點洋洋得意，Sherlock一無所懼的回瞪著Mycroft，而那名正直、可敬的前軍醫只能無奈的扶著額頭，Mycroft怎麼沒有狠狠的修理這個傢伙？Sherlock究竟明不明白他們在氣憤什麼？傷心什麼？這個混蛋只關心他自己是不是對的。

「你怎麼知道我從沒修理過他？……畢竟，我們差了七歲。」看了John一眼，Mycroft微仰起頭的揚了揚眉，臉上掛起意有所指的笑容。

「嘖……。」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