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扬水粉之：最后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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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座线条如此温顺的山

我们不再产生丝毫

翻越它的冲动了

 

这是最后的一座山

人类对最初或者最后的事物

总是寄托：更多复杂的情感

世界上任何一种事物

在它诞生的初期

因为它神秘仓促的步态

因为它变幻莫测的模样

因为它相对于古老的事物

显得那样新鲜和异常

像一个婴儿或一朵野花

是那样简单透明

出身又如此卑贱

却具有不可抗拒的生命力

它的出生象征着一种挑战

对强大而繁杂事物的轻蔑

将招致扑天盖地的敌意

 

事物就是这样演变发展的

敌视是人类成长的动力

也是人类智慧的启蒙

就像一开始我们也曾受到轻视

也曾被作为有待完善的过程

被置入一个老化的程序

然而我们在那一刻，对付

这种行为的唯一武器

竟然是顺从

 

现在我们终于知道了

顺从，同样是不道德的

它养育了另外一种顺从

忏悔式的行为准则

还有自以为是

还有想入非非

还有男盗女娼

和农民的习俗

两个顺从加在一起

是三个顺从

而无论多少种道德

加在一起，也只能属于

道德观的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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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认识事物的尖锐程度

还停留在认一识一的原始水平

而我们的祖先，却高明得多

在人类思维活动的早期

他们就试图与上帝对话

因为上帝的智慧

正是人类的缺陷

而人类的智慧

正是上帝的缺陷

所以在人类与上帝对话之前

智慧永远是智慧

缺陷永远是缺陷

 

上帝靠缺陷统治人类

人类靠缺陷敬仰上帝

上帝是一个傲慢的家伙

胸无大志，却高高在上

人类前仆后继的努力

只剩下一长串圣人的姓名

他们被称之为先知

或杰出的思想家

倍受后人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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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们一旦放弃

那些高贵无比的血缘维系

就像彻底被抛弃一样

彻底放弃！我们很快就会发现

历史上最杰出的思想家

也不外乎举一反三

这样一个花招

事实上，从来就没有

严格意义上的思想家和道学家

道学家最为缺乏的是规范

思想家最为缺乏的是深刻

 

至于我们为什么顺从

顺从，道德不道德

已经无人愿意探究了

我们应当无一遗弃地

占有更多的权力

呐喊和让灵魂飞翔的权力

愤怒和揍扁一只丑恶鼻子的权力

呼吸的权力

歌唱的权力

创造的权力

笑和哭的权力

爱和恨的权力

拒绝的权力

蔑视的权力

破坏的权力

失败的权力

自杀的权力

以及丧失这些权力的权力

 

占有这些和丧失这些

目的只有一个

彻底地得以解脱

出门旅行，是我们借

出逃的方式解放肉体

研究女人，是我们借

器官愉悦的方式

解放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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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说

世界由两部分组成

一部分叫男人

一部分叫女人

男人打天下善用拳头

女人打天下善用舌头

拳头靠外力

舌头靠内功

于是便有了这样的命题

女人天生的侵略性

到底是什么

 

在这样一个明确的前提下

我们开始寻找答案

首先假设是某个部位

眼睛或者睫毛

耳朵或者鼻梁

黑色或者金色的头发

比手指更为纤细的腰肢

或者肥硕无比的臀部

还有：嘴唇

 

嘴唇的灵敏程度

使我们无论怎样形容它

都不过分，它敏感得让我们

至少无法翻越这个词汇

嘴唇是喉舌之门户

唇冬齿寒，唇秋舌甜

嘴唇是往来之口岸

祸从口出，病从口入

吞吞吐吐的学问，世代相传

于是我们总是最先迎合它

然后被死死咬住

然后丧失了

全部自由

 

这个结论显然不够精确

但它已经比没有结论

前进了一大步

结论并不一定再现真相

结论可以荒诞

也完全可以拒绝客观

结论的意义在于

对一种事物的认识

所达到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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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我们假设是

女人在经验结构中的位置

 

母亲大善若水

儿女们哪怕折断一根头发

母亲都会像割断血管一样

痛不欲生，这种失真的情感

只有体现在母亲身上

才是恰到好处的

母亲容纳一切

容易满足和家长制的溺爱

喋喋不休和对创造力的摧毁

昏暗的视力，对传统的坚贞

以及时时陷于回忆中的迟缓步态

母亲唯一难容的是罪恶

但是哪一桩罪行

没有一个善良的母亲呢

 

妻子勤劳而勇敢

妻子擦亮过我们心头

所有昏暗的日子，以及

写字台和皮鞋

妻子排斥一切

运动破坏生态平衡

吸烟造成空气污染

音乐使时间流水似的逝去

绘画让男人陶醉在

色情幻想中不能自拔

但是我们至今不能明白

妻子强烈的购物欲

为什么总是亢奋不衰

（谢天谢地不是性欲）

并且每时每刻保持高度的责任感

任何女人都不是责任感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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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场是女人天性的舞台

母亲妻子女儿，一日三变

无论剧情怎样开场

结局都只有一个

一个男人负伤后倒地

另一个男人倒地后负伤

两个人同时以胜利者的姿态

到下一个女人怀抱里

去养伤

 

变化并不意味着拒绝成长

善变是成熟的前夜

女人成熟的标志是

希望得到一个

爱她身体的男人

而每每这种时候

男人们总是逃之夭夭

 

于是我们无法得出正确的结论

但我们之所以谈论它

是因为我们还不够了解它们

这的确是一种无知

也的确是一种热情

无知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无知的狂热

要命的是狂热的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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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从自己身上发现别人

女人从别人身上发现自己

我们不妨认为

这就是——真理

整体的总是比局部的

更具有说服力

我们常常在生活中

犯整体的错误

但这并不说明

我们必须为某个局部

活着

 

生活之所以走在我们前面

那是因为我们至今为止

还没有真正生活过

而我们一旦与生活同行

我们的全部过失

将成为生活的一部分

就像与我们毕生相伴的身影

当我们迎着太阳的时候

影子就被拖在身后

成为我们的历史

当我们面对影子的时候

我们面前除了自己的影子

还有永远无法翻越的

太阳的影子

 

阳光一旦沦为阴影

将是永恒的——灾难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