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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网络诗歌佳作评赏(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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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正如梅依然的坦然自诘:我的爱情是否修饰过重?显然,这样的疑问是一个非疑问,其语义的指向是肯定而且不容置疑的。它就像女人胸前的一个玲珑缀饰,浪漫而充满欲望的牵引。梅依然诗歌对情欲的体察和呼唤、尊重和触摸、感悟和表现,那洞开又虚掩的门扉,那粉红又暧昧的色调,那奔涌又奇崛的情绪,那自爱又沉溺的感觉,那坚定又悲悯的灵魂,在愉悦和自信中,又夹杂着一丝的忧伤。毫无疑问,梅依然诗歌是灵性的,魅惑的,同时又是深刻的,孤寂的。
《情书》带给我们的正是这样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惊艳,阅读在极度的冲击和震撼中,慢慢陷入沉静。“嘴唇,一块暗红色的梦幻之地”,引人眼球,“嘴唇”本是让人浮想联翩的欲望化词语,再加上“暗红色”这极具诱惑的情色指引,自然而巧妙的组成了一支闪着幽光的荧光棒,使人无法放弃,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的握紧、晃动、直到终结。所以,“它如此招摇”,招摇于梦幻和“我的痛苦”之间。“或者像一只兔子的真理/带着它的普遍性”;“思想,一种流淌的物质”,梅依然决不愿沾染古旧学究的坏习气,她持续着她内心视域的淋漓表达,那“怀着一股巨大的宽慰”,正在达成一种正视人心、遵从人性的欲念:“吻,触摸,‘要……’,寂静/总有一根线头将我引向你”。这是怎样的真实和可贵的“引向”啊,梅依然让内心的场景纤毫毕现,玲珑透明,天真圣洁,以及安然有容:“那是为你,为爱/以及兔子的悲悯”。
《女性的名声》让我们看到了梅依然更为宽敞的内心视角。她诗中的欲望已经不仅仅是某一个体或者自身的真实表达,她不动声色的对群体与个体作了交融和置换,在梅依然的价值体系中,“我们”与“我”之于女性是难以分割的,从呼唤和确立的价值判断上说,“我”就是“我们”;从真切的内心透视而言,“我们”就是“我”。诗歌开篇便以“一定”这个极具强权和主动性话语规范了“我们”(同时也是“我”),这既是一个人名声与自己内心情欲的争战,又是女性与男性话语权、性别意识、以及自然属性的拥有和享受权的争战,争夺控制权是“冒险家”的嗜好,“在自己的家国,一个陌生的房间/我们要用带棱角的仪器去探索/追寻一个早已存在/却被我们丢失的真相”,至此,战争的目的和口号已经横空出世:“名声,女人的名声/一件自我的物品”;同时也印证了这不仅仅是一个人的战斗,而是男权女权之间的争夺战,因为男人常常据为己有、专制掌控而缺少应有的尊重的“性”的权力:“它,空落落地躺在一个餐盘中/在一双鞋子里/男人吃着它,穿着它”。“鞋子”是一个极具象征力的意象,它昭示了女性所有的负重以及苦难、羞辱和冷漠。梅依然的忧愤之情在克制中走向平静,平静的控诉,平静的力量显得尤为触目惊心:我们无心品尝自己的香甜,“我们给男人的鞋子擦上鞋油/却无心擦拭自己的”。
《女性的名声》在情绪的转化上分为鲜明的两个声部,两个声部之间的跳跃性和分裂性,预示着一场疾风暴雨的袭来,一场真正的革命开始:“够了,够了/明天,我们还得挺直背去工作/这与生俱来的肉体/也不是自己说了算/她得应付一切!”。“够了,够了”饱含着“我”及“我们”太长久的压抑痛楚以及觉醒后的呐喊抗争,“快来,快来,快来救我!”的哭泣与呼喊、急迫与焦灼,让女性生命的火焰,把女人名声所代言的情欲、权力等统统还原给女人自身;“她一直存在于此!”诗人顺理成章的再次使用了强权话语,“我们必须得用自己的步伐和体态”,“我们要从男人那里/取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
梅依然诗歌
情书
我的爱情是否修饰过重
嘴唇,一块暗红色的梦幻之地
它如此招摇
是否和我的痛苦一样?
或者像一只兔子的真理
带着它的普遍性?
我难以想象那种缓慢的过程
思想,一种流淌的物质
在头脑的窗台不断地滴落
哦,怀着一股巨大的宽慰
吻,触摸,“要……”,寂静
总有一根线头将我引向你
是的,那是为你,为爱
以及兔子的悲悯。
女人的名声
我们一定要成为冒险家
在自己的家国,一个陌生的房间
我们要用带棱角的仪器去探索
追寻一个早已存在
却被我们丢失的真相
名声,女人的名声
一件自我的物品
它,空落落地躺在一个餐盘中
在一双鞋子里
男人吃着它,穿着它
而不是被我们
我们在这个餐盘放入香喷喷的菜
却无心品尝
我们给男人的鞋子擦上鞋油
却无心擦拭自己的
孩子,不是公有的
是私人化的,她只属于女人
“妈妈,陪我玩”
“妈妈,我要穿衣裳”
“妈妈,我饿了……”
够了,够了
明天,我们还得挺直背去工作
这与生俱来的肉体
也不是自己说了算
她得应付一切!
它,就在这里
在餐盘中哭泣
在鞋子里呼喊:
快来,快来,快来救我!
她一直存在于此!
我们必须得用自己的步伐和体态
尽量绕开雷区,危险随时出现
但我们不必害怕
我们要从男人那里
取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
欲望之泉
一根实物悬挂在那里
晶莹,闪烁。
如果,我不曾亲近它
就不知道它的柔软
与可爱。我们
嘴唇、肉体炽烈的抚摸。
哦,我在考验我的耐性
就像一个聪明女人
应该做的那样:
沉默,不移动
等着你
等着你来
把我从一个恶梦中
释放出来
然后
身体的飞翔
我将重建,我
一个女人自我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