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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西厢房里外三间,靠南边那间放了张床。书生的父亲依在床墙上,面色苍白,有气无力地闭着眼。吃过大小道姑的两枚丹药,书生的父亲渐渐积攒了点元气,附在丹田处提神,但离大恢复大回转,差得老远呢,只能说是勉强活着。书生后悔把那粒仙丹喂了小黑雀,无论怎么说,道观住持奉送的仙丹,肯定要比两个徒弟的更灵验。
书生气息逆转,一时半时难以调成顺畅。他安顿好父亲,便打坐在床上陪父亲受难,暗中练开了水酒内功。大小道姑默默立在当地,眼里飘着泪花,柔情里的关切写在脸上。
书生的父亲气息游离,思维却很是清晰。他吃力地睁开眼,轻语道:“多谢两位小仙姑搭救,老夫这厢有礼了。”他欲抱拳作揖,双手耷拉不予配合。由于挣扎着动作,内脏受刺激,嘴角又流出血丝。大小道姑欲上前伺候,书生的父亲略微摇摇头,惨笑道:“老夫这暂时没问题。你们两位仙姑呀,能否去外屋守下门,老夫和小儿有话交待。老夫打心眼里愿意,也希望你俩能多照顾小儿。”
大小道姑懂事地点点头,携手出南屋进中间那屋。
书生运功卡在节点上,听见父亲与大小道姑交流,分心不得,坚持以肾水经为主导,真气沿五道经脉来回循环。运转了几圈,气血畅顺许多,自以为可发功,便睁开眼望着父亲。他略作迟疑,挪近父亲对面而坐,双手食指中指并拢,分别抵住父亲肾经的幽门和气穴,强行灌输真气。谁知真气才输进父亲体内,就遭到强大内力的抵抗。他寻思,父亲的五脏恐让钢鞭砸裂,已命在旦夕,必须尽全力拯救父亲。书生并不灰心,提振精神,又发出第二波次的真气,大剂量地输向父亲的肾经。父亲的肾脉照样闭关自守,根本不配合,反而把真气弹回来,使得书生体内气血再次逆行,嘴里逼出两道血丝。
父亲额头渗出汗珠,喘着粗气说:“天在作,人难为。为父怕是不行了,不要再作无用功了。你还是多积累功力,过后对付黑衣人吧。”
书生闻言,悲极落泪,自责道:“都是孩儿无能,非但自绝于胖前辈的钢鞭下,还连累了父亲大人身负重伤,孩儿罪该万死!”
父亲又倚回石墙,闭着眼睛说:“人有悲欢祸福,在天不在己,谁也左右不了。或许天意难违,该为父有这道劫。”他喘口粗气,积攒些力气,又说:“为父刚才作了个怪梦,梦见几十年不见的你娘了,她告诉为父,她就在五峰山里。”
书生惊问:“真的?”
父亲淡定地说:“梦是虚幻,亦能成真。”
书生听不懂,又问:“您老常讲,等孩儿长大了告诉娘的下落。可孩儿都四十岁了,还小吗?父亲大人为什么还不告诉呢?”
父亲叹道:“一言难尽呀。时候未到,你知道那么多干啥?你娘无声无息地走了,为父半是清醒半是糊涂。你向为父要人,为父找谁要呢?”
“父亲大人说得在理,是孩儿一时多事,惹您老伤感。好了,这事不提了,咱先养伤,过了黑衣人这道坎,再说别的。”父亲动了感情,书生怕加重他的伤势,急忙止住话题。书生心里犯开嘀咕,父亲究竟隐瞒什么?娘,难道是个神秘人物,遁入深山老林或是南海孤岛不成?再就是水酒的来历,父亲并未交待清楚,依书生的凭空判断,水酒应当和五峰山大有关联。忽然忆起玉佩秘笈中娘的留言,他豁然开朗,或许娘就隐在山里酿酒,或许被与酒有关的东西困住了,或许和自己一样也在寻酒。
思绪落到水酒的层面,书生想起娘说的话,喝水酒按照秘笈口诀练功,可保二百年不死。父亲生命目前危在旦夕,何不拿出水酒教父亲练功。父亲伤体痊愈大功告成了,爷俩儿联手对付黑衣人,吸取刚才的教训,胜算应该满有把握。
想到此,书生冷不丁地说:“父亲大人,孩儿找到了脱困捷径。等孩儿拿来水酒,喝下后运化到位,会保父亲身体痊愈,并且还能长命不老。”
父亲提了提丹田气,苦笑道:“傻儿子,那不过是哄皇上欢喜的谎话。再宝贵的酒,喝下去也只是一杯粮食精。强身健体啊,长长功力啊,尚且可以。长命,不老,哈,纯属传说。信不得,使不得。”
书生后背透出凉风,不禁激灵了下,这才想起母亲留在秘笈里的话:“死记默背,练完毁去,莫传外人。”书生立即明白了,娘并没告诉父亲秘笈的存在,看来也不想让自己露出风声。但,父亲毕竟是父亲,他是自己的缔造者,向谁隐瞒都成,怎么好意思向父亲隐瞒?可娘就是如此叮嘱的,自会有娘的道理。对不起了父亲,听娘的话暂时瞒住您,啥时解密,只能见机行事了。书生又想到,秘笈未及毁掉,还留在暗道里,身上不禁渗出了冷汗。他默默地祈祷,上天保佑,秘笈无事,千万别让秘笈不翼而飞。
父亲好似回光返照,来了精气神,没有闭眼歇息的意向。书生有个疑问憋在心里,很想得出答案,便冒出新话题。他问父亲:“是否真如小道姑所说,您老到山上道观里偷过小黑雀?不,不是偷,是捉。父亲您捉过小黑雀?”
父亲眼珠转了转,轻描淡写地说道:“傻儿子啊,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要说捉小黑雀,那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小道姑还没出生呢。依为父看,这小丫头人小鬼大,比你傻小子能混社会。这都看不出来,她当时在混淆视听,只为了转移视线,从黑衣人手里救出为父。”
书生这才整明白,傻笑了几声,羞羞地说:“原来如此。傻儿子傻透气了,当时差点被小丫头蒙混过关。这章掀过去,那,水酒咱还取不取?”
父亲说:“取它干啥?放着呗,必须放到最最安全的地方。那水酒管用不管用暂且不说,你小子当下能摆脱黑衣人的控制吗?不能,肯定不能,现在自保要紧。为父觉出你小子脉有异相,再练上几个时辰的功法,能够出神功奇效的。心如止水,练吧。”
父亲还想接着说些什么,但伤体实在是不争气,气血翻转又吐出了鲜血,并且开始喘粗气翻白眼,似乎要活不成了。
书生哪经历过这等场景,赶紧呼叫大小道姑进屋帮忙。仨人一通慌乱忙活,父亲总算止住血,喘息也均匀了,再无多余的话,闭眼昏睡静养。
书生觉得,父亲这是又以无声的语言命他练功。他岂敢懈怠,心无旁骛,盘腿打坐入定。大小道姑坐在床沿,像守护神般守护床上爷俩各取所需。
书生进入虚无状态,不知不觉间,从老子那里学来五藏真诀映入脑间,正好与秘笈招数相符,又好似专门为五行轮回功定制,拿来运行五道经脉,太神奇美妙了。
天近拂晓,屋外传来了轻微的异动。大道姑从沉迷中醒来,快速走到东窗前,隔缝向外张望,疑惑地说:“师妹,你搬救兵了?”
小道姑略带笑意,悄声说:“师姊,你不是神呀,怎么会知道?”
大道姑向窗外努努嘴,关切地说:“你看,火凤凰在干啥?”
小道姑低头说:“火凤凰闲得慌,自吐火星玩,关我何事?”
大道姑不满地说:“那么,真不是你搬来的救兵?”
小道姑斗嘴道:“我哪里有救兵。”
大道姑说:“你就穷逗吧,没有一句真话。回观里,我再收拾你。”
小道姑指着书生说:“火凤凰比人还精,人家可是你这位公子哥的师姊呀!”
大道姑不解地摇摇头,正色道:“少贫气,告诉师姊,到底与你有没关系?”
小道姑隔窗猜测火凤凰的行为,只是应付师姊,随口说说而已。见师姊当了真,她觉出外边可能出了新变故,跑到师姊身边,急切地问:“师姊,难道会有救兵救咱?”
大道姑死盯住窗外没言语。
小道姑嘟囔道:“隔着窗缝看人扁,何不打开窗户说亮话。”她边嘟囔边推开了窗户,刹时,大小道姑眼前豁然开朗。
再向外张望,院子里火凤凰吐着火星引路,后边跟进一队黑衣人。领头者穿戴笨重的面具,看上去阴森威严,弥漫着重口味的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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