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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屋被猿人们团团围住,阿呆手持板斧站在屋前,与几个突出队伍外的猿人对峙。猿人们猿语叫个不停,阿呆模仿猿语,嘴也没闲着。但相互叫唤什么,谁都听不明白。
两个打先锋的猿人早不耐烦,端着梭镖就往茅屋里闯,阿呆自然不肯放行,双方战在一起。
书生靠到近前观战。猿人们显然是有备而来,可能与他有关。但他听不懂猿语,无法决定如何介入争斗,又见阿呆稍占上风,便立在当地静观其变。
耳朵里传进火凤凰的腹音:“主人,猿人们说要抓偷酒贼,扒他皮,抽他筋,火烧茅屋。”
书生这下明白,自己偷酒的事败露了,猿人们追上门讨说法。可书生不明白的是,自己从暗洞潜回,酒放在酒窖洞里,猿人们闻不到酒味,怎么就能锁定他?书生做梦想不到,他败在撒在猿人领地的一泡尿,猿人们闻味寻来,当然错怪不了书生。
此事因我而起,自己有责任有义务亲自处理后事,争取和平解决争端,与猿人们达成统一战线,说不定以后用得着猿人们呢。书生怀想着,他在寻找介入点,自己惹下的事要由自己摆平。
老头领见拿不下阿呆,而且参战的两个猿人处于下风,便发出追加令,立时两个猿人依令加入团战。阿呆以一敌二从容不迫,但面对四包一,他的手脚显得有些忙乱,险象环生,阿呆被逼到茅屋门。
书生见状,不容分说,游蛇般穿过猿人们拥挤的列队,滑步贴近阿呆,分出两个猿人迎战,挥箫击飞一对梭镖。阿呆受到鼓舞,斧力倍增,砍断一个猿人的梭镖,另个猿人本能地吓退。阿呆来了能耐,对着猿人们竖起中指,叫骂道:“娘的,有本事接着来。呆爷的板斧不长眼,劈个狗日的。”
书生与阿呆侧身相立,轻喝道:“注意分寸,别惹怒了猿人。”
猿人们簇拥着老头领,向前步步紧逼,大概都以为没到混战的时候,双方持着家伙冷眼峙立。
书生意识到,这种暂时的克制,不过是大战前的蓄势,交手一触即发,必须做好充足的应对准备。他低声嘱咐阿呆,各备一坛酒一坛水放在身边,过阵子会派上用场。阿呆遵命摆好酒和水,恢复半侧身姿式,与书生近体互应。
茅屋后的猿人们也集结到屋前,看架式想采用猿海战术,群起攻之打歼灭战。书生气运丹田,时刻准备着以最小的代价,折服这群敢于冒犯的猿人,千万不能伤了和气成为仇敌。
两个猿人当先锋冲着书生发起进攻,众猿们在后边摇着火把梭镖齐声呐喊,企图从气势上压倒书生。阿呆想挪位迎战,书生说,沉住气,压住阵脚,看我的。梭镖刚要够到书生,却见铁箫闪动,指穴打穴,两个猿人冷不丁地栽倒,疼得嗷嗷惨叫。
猿人老头领再也忍不住怒火,发出凄厉的吼叫,孩儿们给我上,把偷酒贼穿个万孔。
书生即便不懂猿语,也听出其中的气急败坏很有恶意。面对蜂拥而来的二三十个猿人,他站好马步,胸有成竹地叫道:“阿呆,向空中泼酒。”阿呆会意,抱起酒坛子对空泼酒,书生双掌运劲击向飘落的酒幕,化成密集成串的酒箭射向猿丛,哎哦啊的叫声过后,前面的猿人倒下一片。后边的又冲,阿呆接着泼酒,书生照样击酒,猿人们依旧趴下。如此反复了五次,猿人们几乎全部伤醉卧倒,只剩下老头领和两个贴身随从站在对面,茫然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猿人老头领回过神,不甘心就此罢休失败,他命俩随从一手执梭镖一手执火把,先投梭镖再投火把,冲向前与书生同归于尽。书生沉稳地提运丹田气,问阿呆,坛里还多少酒?阿呆说,全都泼完了,要不再取一坛。书生知道为时已晚,淡定地说,听我令,泼水。阿呆说,好的。
话音未落,猿人们抬腿前冲,梭镖已经脱手掷出,书生拧腰左闪右晃后仰,躲过三枚梭镖。猿人们继续前冲,举起火把又要投掷,斜刺里一串火星流过,三个猿人捂着眼睛嗷嚎倒地,火把附身燃烧。书生全然不顾前边变局,招呼阿呆泼水,他双掌猛击水帘,三道水幕及时赶到,浇灭了火把,救下三条猿命。火星渐渐失效,三个猿人捂眼仍在哼唧。先前倒下的几批猿人都已清醒,却傻呆呆地望着老头领,谁也不肯先站起身。
书生抹把额头上的汗水,向头顶上飞着的火凤凰作揖,郑重其事地说,多谢师姊出嘴相助,在下这厢有礼了。火凤凰表面上吱吱作答,却腹音传密,这点小技何足挂齿,穷酸。书生冲天莫名其妙地哈哈大笑,又抱拳说,知过,知过必改,下不为例。
阿呆瞧着书生自说自话,也想凑点热闹,讨好道,鸟王神功,谁他娘的敢?臭猿人,算个屁。火凤凰并不领情,对着阿呆的方位努了努嘴,阿呆吓得跪地磕头,神奶奶,省点火星子吧。阿呆认错,再不敢多嘴了。
书生不知他俩的前科,只觉得挺有意思,抬头斯文地说,师姊,连阿呆都治得服服帖帖,佩服佩服。火凤凰撇撇嘴,很是傲气地鸣叫了几声。
猿人老头领试探地睁开了眼,尽管眼里像灌了酒精般杀得慌,但已能视物如初,甚至比眼里进火星前更雪亮。他思前想后,觉得偷酒贼可恶至极,却也有可爱之处,明明能将众猿人打个不伤即亡,似乎手下留情,只伤皮毛,不动筋骨。这等的恶贼,如此实心实意,真是猿人脾气,莫非他们的祖先就是猿人?偷酒贼功夫无敌,那只鸟王的本领出神入化,惹不起,伤不起,再不低头认输认服,恐怕难以离开茅屋领地。那个呆阿呆挥起斧子,只需一下一个,众猿们便会命丧山脚下。唉,输就是输了,服就要公开认服,待我领头示好。
猿人老头领拿得起放得下,认准了道理,便痛痛快快地抓落实。他蹿伏到书生脚下行起跪拜礼,嘴里嘀里嘟噜,弄得书生莫名其妙。火凤凰从旁当翻译,腹音告诉书生:“猿人在说,他们服了,彻底认输。你是神人,我是神鸟,愿求你、你来当他们的大头领。”
书生缺乏思想准备,对视火凤凰征求意见。火凤凰扭头,似乎故意拒绝交流。猿人老头领伏地不动,等待书生的回答。
倒在地上的猿人们恢复了自由,眼见老头领跪地认输认服,也都蹿到头领的身后,分层次跪地学头领的话,求书生当他们的大头领。
书生犹豫不决。先是想,人都未做好,当啥子猿大头?可又想,当上猿大头,能多出过百的耳目帮手,有助于完成使命,何当而不为?
茫茫五峰山,何处是归期?书生仰天长叹,眼里涌出几滴清泪。
猿人老头领久久未见书生回应,以为书生默认了当大头领,美不胜收,挤眉弄眼出语教唆众猿人。几个健硕的猿人会意,起身抬起书生就往山里走。书生无奈上了猿手,这大头领不当也得当了。他觉得,逆命不如随缘,当上些日子猿大头又如何?况且,说不定又交新缘,走起就走起。猿人们不松手,书生走起不了,又不能用强,书生勉为其难,不再挣脱。他招呼呆站在身边左右为难的阿呆:“快放下板斧,都是自家人了。弄十坛美酒带上,给我看好家。”
火凤凰腹音传密,主人,本凤凰也得跟着。书生说,只当翻译,别给我惹事。火凤凰吱吱尖叫,扑闪着翅膀,落在横卧在猿人手丛里书生的脚上,讲了几句客气的猿语,喜得猿人们嗷嗷怪叫,一路跳跃,蹿上猿人洞。
书生被抬到大厅,在猿人老头领的主持下,强行将他按到头把交椅上。众猿们重新行跪拜礼,预示着书生正式加入猿人组织,当上第一头领。如此隆重的仪式,肯定要喝酒跳舞以示祝贺,洞厅里施展不开,根据老头领的倡议,众猿们簇拥着书生出洞,到广场上玩转火把梭镖醉饮舞。
小猿人舀来几坛果酒,书生入乡随俗,跟着猿人们的节奏且喝且舞。火凤凰或喝着酒或翩翩起舞当翻译,沟通人猿间交流。此时此刻人鸟猿融为一体,场面热情奔放,和谐欢快。
书生忘掉凡尘,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第二次喝猿人自酿的原生态果酒,虽说新鲜甜醇,但总没粮食米酒喝着劲道,觉得不过瘾。他借酒发布一号令,上米酒来。猿人听不懂,瞧着他愣神。火凤凰翻译成猿语,老头领首先起立欢呼,众猿们跟着叫好声一片。他们就是等这一刻,但没有书生发话,闻着米酒香,也不敢自作主张。书生下了令,老头领分派猿酒官照章办事,按座次与辈分倒酒开饮。
本就沾了老果酒,又换新米酒,猿人们大快朵颐,倍享口福,纵情歌舞,激动处火把如流花投向山崖。
又到了歌舞的环节,老头领单列出圈,醉飘飘地冲着书生边比划边白话,最后扑通跪在地上双手托天。火凤凰翻译道:最最尊贵的大头领啊,酒是神液,你是伟大的神,领孩子们唱个神曲跳个神舞吧。
书生推托说,习武还成,跳舞唱歌在下是门外汉,饶了我吧。火凤凰同声翻译,老头领问众猿行否?众猿齐声回答,不准,我们要听神曲跳神舞。
盛情难却,书生想起自己的使命,拨箫而起,唱着刘邦的“大风歌”,舞开了醉箫。今夜喝得昏天黑地,洞前醉倒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