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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短篇小说)

(2010-10-23 21:4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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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原创

分类: 中短篇小说

前段时间连续外出,故连续贴图片。从井冈山回来后又有两个外出邀请,被俺坚决推掉了。渴望在家宅一段时间。老是外出,写得太少了。先贴一篇上半年写的短篇吧

 

突然,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袭来,好像它们一直在某个洼地里潜伏着,现在趁着夜色猛扑上来,紧紧掐住老严的脖子,老严只觉得胸口一阵发紧,出了不气,从未有过的难受感觉控制了他的全身,他脑子里闪出两个字:完了!

命该不死。电话突然响了,老严下意识地抓起话筒,里面传出他大姐的声音:你还没睡吧?他努力地嗯了一声。大姐说,我刚看到你的短信,下午手机落家里了,你想来医院检查什么啊?

老严出不了声,喉咙里叽咕了一下。

大姐有些察觉:你听见我说话了吗?老严努力地说出一个“我”字,又不行了。大姐说,你不舒服?他坚持不住了,滑到在地,话筒摔到一边。

大姐一下明白了,大喊了一声: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半小时后,老严就被送到了附近的二医院。

大姐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不愧是医生,她在奔向老严的途中打了120,她是和救护车一起赶到老严家的。

迷糊中老严感觉到大姐俯下身子问他:要我叫弟妹过来吗?

老严摇头。他和“弟妹”已经分居一年多了,即使这个时候,他也不想见她。

大姐又问,那菁菁呢?要不要通知?

他更加明确地摇头。他不想让女儿看到他这个样子,女儿读高三,正死命地为高考拼搏着。

摇完头,便陷入失控状态。混沌中似乎大姐还在继续和他说些什么,但他连摇头或点头的能力都没有了。

胸口堵得死死的,出不了气,心尖还有些疼痛的感觉。

昏昏沉沉中,老严感觉自己进了一个大门,里面黑呼呼的,还吹着阵阵凉风。有光闪闪烁烁,但什么也看不清。难不成这就是人们说得阴间阎王殿?

急促的脚步声纷至踏来,许多人影围着他转,好像在捆绑他,然后又安静下来,把他扔在一个黯淡的房间里……黑呼呼的凉风一阵阵刮过去,又刮过来,一寸一寸浸入他的皮肤乃至内脏,他感觉全身冰冷,脑袋沉重得一点点嵌入到枕头里,膨胀……

恍惚中,敞开的门外走进一个人,白衣飘飘,披头散发,一直走到他的床边,一张惨白的脸俯下来……鬼,天哪,一定是女鬼,女鬼来接他了……老严想推开她,却无法动弹。白衣女俯下身,拿出什么东西刺向他,他努力睁大眼睛,看清白衣女胸前的牌子,上面写着四个字,上官青灯。天,青灯都点上了……绝望笼罩着老严,他想大喊一声,我还没死,但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完了,我真的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怎么那么突然啊,还不到50岁啊,爹妈也都是快80才走的,我怎么那么早呢……多少事都来不及做呐,多少心愿都来不及完成呐……我这一辈子,唉……

老严脑子里反复出现着这些念头,如一行行悲凉的句子,密密麻麻地排列在“完了”下面,死死堵在他的胸口,让他更加出不了气了。

 

不知过了多久,老严微微睁开眼,脑袋好像松活些了,脸上有东西罩着,氧气面罩?白衣女不见了,身边是大姐。

没有死。我没有死。老严心里一阵庆幸。他想伸手握大姐的手,确认自己活着,可是抬不起胳膊。胳膊还不属于他。

他回想起来,是大姐的电话救了他。还好大姐那个时候打来电话啊,没有让他孤独地死去,不然像那些报纸上登的,死后数天后才被人发现,可就惨到阴间去了。

但他忽然又看到另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大姐身后闪出,竟是老婆!

看来大姐没有听她的话,还是通知了“弟妹”。大姐是医生,尽管是牙医,生死的事也是很清楚的。一定是知道他不行了,不得不通知老婆了。从法律上讲,老婆这个和他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人,是他的直系亲属,他的亲姐姐却不是。唉。

老婆扑上来,悲喜交集地喊着,老严,你没事吧?你真是吓死我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怎么会突然这样?昨天晚上想跟你说一下女儿考试的事,打家里电话没人接,打手机也没人接,打了好几个都没人接,我感觉不对劲儿,才给大姐打了电话……

原来是这样!看来他们之间的缘份还没尽啊。

老严发现她的眼里居然有泪光,而且从声音里可以听出,她是真的吓坏了,真的为他担心。

这让老严心里微微一热,已经有少日子了,他们行同路人,彼此说话的声音没一点儿温度。可现在,她在为他焦虑,害怕,紧张,声音都变了。这让他心里那道锁得死死的门,开启了一丝缝儿。

也许,该跟她交待后事了?毕竟,他们还是夫妻,还有个共同的女儿,他不能就这样走掉,于是他轻启乌唇,对老婆说,我,我有话,要跟你说……

老婆连忙更低地俯身下来,紧贴着他的氧气罩。

大姐在一旁劝阻到:小弟,有什么话还是等病情稳定下来再说吧。

老严摇头,老严觉得时不我待,必须现在说。生命濒临死亡,思维也就进入了垂危的程序。

老婆回头说,大姐你去休息吧,这里有我。

大姐不易察觉地叹口气,拉门而出。

老严低低地,却是清晰地,对着这个已经很久没有贴近过的耳朵,说出了在此刻之前他打死也不会说的话:交待后事,或者叫临终遗言。

 

首先交待了“财政情况”。

所谓财政情况,其实就是老严的小金库。半年前他们分居,他净身出门,“国库”里的钱他一分钱也没拿。自打结婚,财政大权就一直掌握在老婆手里,“国库”就是老婆的小金库。但老严自己也有个小金库,以前是为了母亲,母亲走后是为了自己。那小金库的钱,是他在逆境中千难万险存起来的,已有10万之巨,经过这半年已增长为15万。这让他心里踏实。可事到如今,或者说命到如今,10万还是15万,都已经没有意义了,再怎么,也不能让那笔钱成为死账吧。

他告诉老婆,他还有15万存款,这是他工资以外的收入,好多年了才积攒起来的。银行卡在放在某本书里,密码是女儿的生日。

老婆抽噎着说,不要说这些了,你不会有事的,那些钱你自己留着我不要。等你好了我们好好过日子,我会照顾你的。

老严心里顿时涌起一股热流,15万元换来老婆这样一番话,也算是值了。

他心里那条门缝开启得更大了,他摇头说,我心里清楚,我没有以后了,其实前些日子我一直感觉不好,胸闷心慌,但我没想到阎王爷来得这么快。也许我过不了今天了……对不起,这些年让你伤心了……

老婆泪水滚滚,握住老严的手,将泪水蹭在老严的氧气罩没罩住的那部分脸颊上,让他感觉到了凉意,这和昨天夜里的那个凉完全不一样,有着人间的滋润。

老婆抽噎着说,我也不好。我也对不起你。

老严的心被彻底融化,好像面对牧师,渴望诉说:是我不好。其实我也想对你好的,但心里面老是有个……

老婆马上说,有个女人,是不是?

老严一阵气紧:啊,你怎么知道?

老婆说,直觉啊。你不知道女人的直觉很厉害吗?我就知道你心里装了另外一个女人。

没想到看上去咋咋呼呼的老婆,这么敏感细心。也许那件事,也该说出来了?解开堵了17年的心结,再坦然离去?

这时他忽然感到胸口很堵,仿佛出不了气,濒死的感觉又强烈起来,这使得他下定了决心,他小声的却是清晰的说:老婆,还有件事,我要告诉你,如果我走了,请你原谅我。

老婆无比温柔地说,说吧,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原谅你的。

老严说,这件事一直折磨着我,在我心里堵着……

老婆哭得更厉害了,说,我就知道你心里有喜欢的女人。

老严愧疚地说,是的,我承认。我差点儿为了她和你离婚。虽然后来我们分手了,可她一直在我心里。我对不起你,我也对不起她……我伤害了你们两个人……

老婆说,你们没有分手,你不要骗我了,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跟我说实话?我能感觉出来,你现在还和她在一起。

老严连连说,不,真的没有了,我们已经分手好多年了。她离开我了,永远离开我了。

老婆抽噎得喘不上气来:我说呢,为什么你总是对我冷冰冰的,原来是心里有别人……

老严辩解说,不不,我们夫妻之间的问题和她没有直接关系。我们吵架都是在和她分手之后。

老婆说,还说没有关系?你对我一直冷淡,我常常冲你发火,就是恨你不和我说话,哪怕吵架也行啊。但你就是不理我……

老严说,我承认,虽然她离开了我,我还是忘不了她。她好像长到我的命里了,我想把她忘掉可是扒拉不出来……

老婆说,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中学恋爱的吗,还是大学?还是工作以后?

老严顿了一下,有些犹豫要不要原原本本地把事情将出来。

这时护士进来了,很严肃地跟老严说:你现在不要多说话,需要静养。然后让老婆先离开。老婆不想出去,但护士很坚决,老婆只好擦干眼泪,哽咽着出去了。

老严说出了一堆心里话,轻松了许多,呼吸也匀称了。倦意袭来,他不受控制地闭上眼,睡了过去。

 

再一觉醒来,老严感觉自己神清气爽,好像新生命开始似的。

睁开眼,怎么睡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窗户,紧跟着,他嗅到了一股医院特有的味道。

四周不再是黑呼呼的。噢,天亮了。

猛地,他想起,自己夜里犯病,被送到了医院,是大姐送的,然后老婆来了,再然后,他好像跟老婆说了什么?

一转头,看到了大姐。

大姐见他醒了,微微笑说,是不是八辈子没睡过觉了?

他顾不上开玩笑,问,我怎么了?

大姐说,没怎么,没啥大问题。

他不信:不可能,我昨晚感觉我要死了。

大姐说,真没啥大问题,大概是抑郁症,加上人到中年,有点儿更年期症状,导致心脏出现异常,吓着你了。

啊,我有忧郁症?男的也有更年期?他很惊讶。

大姐说,你这大半年,天天闷在家里,胡乱对付日子,心情那么压抑,又焦虑,不和人交往,也不锻炼,不抑郁才怪。你昨天发短信给我,说想上医院检查一下,是不是感觉自己不舒服了?

老严说,是,我前几天老是觉得胸口发闷,心慌……可是,昨天晚上,我真的感觉我要死了,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我都看见女鬼了,阴风惨惨的。

大姐笑,所以你就跟老婆交待了后事?

他心里一紧,我都说什么了?

大姐说,我怎么知道,昨天夜里你老婆把我撵出去了。估计你是什么都交待了吧?

老严再次心脏狂跳,完了完了,这回是真的完了。恍恍惚惚,好像是跟老婆说了所有的一切。他的小金库,还有比小金库更重要的那个“她”,那个在心里严严实实埋了好多年的她,也被说了出来。那件事连大姐都不知道。那是他的秘密。绝密。

要命,他跟大姐说,我以为我真的不行了,我就说了。

大姐摇头说,你啊。真是个容易冲动的人。我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秘密,但在我看来,有些秘密是到死都不能说的。

他故作轻松地说,也无所谓,就是钱嘛。

正说着,门开了,要命的人进来了,进来就说:啊哟大姐,你比我来得还早啊。

大姐站起来说,哪里还早啊,这都中午了。

大姐也没客气,语气里有指责的意思。

老严老婆说,我给他熬稀饭了。我早上才回去的,他没事了我才走的。一晚上都没睡。

看得出来,老严老婆面色青黄,眼袋挂着,头发乱着。

大姐不好再说什么,毕竟,她还是“弟妹”。她转身跟老严说,我去上班,空了再来看你。

老严可怜巴巴地看着大姐。大姐还是走了。

 

老严老婆先侍候老严洗脸刷牙,然后把稀饭舀出来让老严喝,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老严是有些饿了。可是,这么被老婆死盯着,而且是在交待了一切之后,那感觉好像是被优待的犯人。老严勉强吃了一碗。

老严老婆收了碗,在床边坐下:你昨天还没跟我说完呢,那个女的,到底是谁啊?

老严一听,明白自己没有完全说出来,于是装傻道:哪个女的?

老严老婆说,行了,你昨晚都跟我说了,心里一直装着她,挺对不起我的。我都说原谅你了,你还想瞒什么啊。

老严被逼无奈,只好说,原来工作上认识的。老婆说,现在呢?老严说,走了。老婆说,走哪儿去了?老严心里叫苦不迭,自己是真的活过来了,回到人间了,又得面对这个不依不饶的老婆了,他只好说,好像是去北京吧。

老婆说,嗨,我还以为去天涯海角了呢,在北京你干嘛不去看看她?早该去的,还把自己给憋病了。

老严不信任地看看老婆,很谨慎地说,我已经下决心和她分手了,所以从来没有联系过。老婆说,不会吧?老严说,是真的。老婆说,打听啊,现在信息社会,打听个人还不容易。老严说,我们是真的分手了,彻彻底底的。老婆说,为什么分手啊?老严说,我不忍心离开你和女儿,她很伤心,就走了。

老婆撇撇嘴,似乎不信。

老严忽然感到心痛,那个时候,他就是这样跟她说的,我不忍心离开女儿。那时女儿才1岁。她一下子泪流满面。她对他那么信任,那么好,他却如此冷漠……她的心一定碎了……

老婆还想套话:分手这么多年还忘不了,这女的不一般啊。

老严不再说了。他现在已经从死亡线上回来了,不能再说人之将死的话了。何况,他和她之间的事,绝不可以讲出来。

他开始在枕头下翻找。老婆问找什么,他说手机。老婆说,是不是拉家里了?我回去去帮你找。老严连忙说不用不用。

他可不想让自己的手机落在老婆手里。

 

到了晚上,老严彻底回到了人间,因为他见到了那个“女鬼”,其实是一个叫上官青玉的女护士。谁知他怎么看成了青灯。昨夜因为值夜班,她头发披散着,又没化妆,所以面目可怖。这会儿老严一看,好好的一个姑娘。

他盯着她的胸牌说,你的名字好特别。

女护士满不在意地说,是吗?我爷爷取的。

老严说,我真的没什么事吗?

女护士说,没事。昨晚我就感觉你没事,你这样的情况我见过几次了,一阵就过去了。

老严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是庆幸,还是遗憾?

既然回到了人间,就得收回“遗嘱”。钱肯定是收不回来了。那件事怎么办?那可不是他一个人的事。

老婆又来了,在他吃饭的时候,又开始把话题往“她”身上引。幸好这个时候,几个老朋友来看他,老严如获大赦,很有兴趣地和老友们讲述他的生死经历,把老婆晾到一边。

老婆只好离开了。

等病房安静下来,就剩老严一个人的时候,折磨人的问题又占满了他的大脑:怎么办?编个什么样的女人来对付老婆?这个女人既要非常好,值得他背叛和惦记,又要虚无缥缈,让老婆打消找人的念头。要是老婆知道了是她,那肯定是致命打击……

老严慢慢勾画出一个女人:她漂亮,清纯,温柔,最重要的是,对他好,佩服他,敬重他,关心他……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呢?单位同事?肯定不行,老婆会追查到底的……某次会议上认识的?也不行,只要有单位,就能把她找出来。那么,是出差途中偶然邂逅的?可是,既然是途中邂逅,能结下那么深的感情吗?像美国那部老片子《一夜风流》,男女双方到分手了都不知道彼此的名字,老婆决不会相信的。

老严左思右想,还是得编一个实在的故事,他们曾经相爱过,但她后来消失了……不能说在北京,就说她出国了。出国定居了。因为他不能离婚娶她,她伤心之下,远走他乡……

这样比较好。

对他来说,她的确是远走他乡了。

无论如何,也不能告诉老婆她已经去世了。这样的话,老婆马上就她是谁了。她是谁,是打死也不能说的。

 

观察了三天,老严就出院了。

但老婆没来接他,是大姐来接的。大姐说他老婆给她打了个电话,让她帮忙接,自己要去女儿的学校开家长会。

这个理由当然很充分。

老严还是回到他独居的那个家。

推开门一看,家里干净整齐得不像样,以至于老严觉得自己走错门了。显然是老婆提前来打理过了,床上的被单褥子被套枕头全换了,连窗帘都换了,桌子柜子一尘不染。

老严心里说不出个滋味,有几分温暖,有几分酸楚。温暖自不必说,酸楚在于,他好像要重新被监管了。这半年,他虽然生活简陋清贫,但心里自在。他和他的秘密生活在一起。

大姐见此情形,说了句,看来你老婆要回头了,这次住院是你的破冰之旅,呵呵。也许严王关系将迎来暖春。

忘了介绍,老严的老婆姓王。

老严笑笑,表情暧昧。

大姐又说,要过太平日子的话,你还得好好哄哄她。

老严点头。这个他清楚。

大姐说还有事,就先走了。

老严放下东西,想理清一下自己的心情,看到房间整理得这么干净,是感激还是别扭?老婆如果回头了,是喜剧还是悲剧?

看来老婆是想跟他和好了。那自己愿意吗?说不清楚。也许他又要过那种没有自己,提心吊胆的生活了。

不过,自己的身体以后大概会越来越差,有老婆照顾未尝不是好事。反正已经把老底兜给她了。监管就监管吧。

当然,前提是老婆相信他的婚外恋故事。相信那个女人已经远走他乡,影响不到他们了。

他在心里面,又把那个故事想了一遍,免得说起来磕磕巴巴。

这时他一眼看到了他的手机,就在桌子上,他去拿,却发现下面压着一封信。打开一看,是老婆王氏留下的。

老严,我走了。

那天我过来帮你取换洗衣服,看到你这个家如此脏乱差,我很难过,我这个妻子确实没做好,让你在人到中年时如此料(潦)倒。我把你这里打扫了一下,希望你回来时书(舒)适一些。

很抱歉我看了你的手机,因为我看到你那上面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其中5个都是一个叫“河东狮”的,我回过去想告诉对方你生病了,却原来是我的电话!

我承认我不温柔,也曾对你大喊大叫,但你这样骂我,还是让我感到生气和难过,可见你对我很厌恶;然后我又在你手机里看到一个名为“她”的电话。看来这个“她”,就是你说的那个女人,那个你总也忘不了,“揉进命里扒拉不出来”的女人。说实话,那天你一往情深说出这句话时,我真的感到很决(绝)望,也就是说,我,还有你的女儿,还有父母,都不及那个女人重要。你还说你们没有联系了,都那个时候了你还骗我。这样的话,我们哪里还有必要在一起呢?免(勉)强维持下去,也是虚伪的。

所以我决定与你正是(式)分开。其实这对你也是好事,你可以下决心去找她了,好解除你的心病。

另外,我已经把你卡上的15万元取走了,女儿马上要读大学了,这15万元我会用在她身上的。你不会反对吧?

我写了一个离婚协议,请你签字,找个时间我们去办理手序(续)。

 

没有落款,也没写知名不具。

这些都不重要了。

在信的下面,是离婚协议书。协议书很简单,没有财产分割(权力早已归农会),只有一条,在女儿大学毕业前,老严每月须承担女儿2千元的学费和生活费。

老严把信丢开。

在经历了生死之后,老严的神经变得粗硬了许多。

他坐下来,抽了支烟。

又抽了一支烟。

再抽一支烟。

其实他跟老婆说的话是真的,他的确已经十几年没和她联系了,只是原因是假的,不是他不想联系,而是联系不上:因为她走了,去了另一个世界。

他打开手机,老婆果然已经拨打过“她”的号码了。他苦笑了一下,他知道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他也知道她是打不通的。

他轻轻一摁,也将号码拨了出去。

片刻,耳朵里响起一个温柔的女声: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老严就再拨,再听,一次又一次的,很认真,好像他真的急于和号码的主人联系。

其实这个号码,是他自己的号码。

之所以这样存在电话里,只想给自己一个安慰。

他关掉电话,忽然感到一阵轻松。现在,他终于可以踏踏实实地和自己的秘密生活在一起了。直到与她见面。

  

                                    2010-1-24,完稿于正好花园

                                    5月17日修改

                                    发表在《芒种》第八期,《小说月报》10期选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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