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写《新年电影节》时，本人先炫耀了一下元旦一大早去游泳的事，不料令很多朋友吃惊，尤其对我说的“一口气游了800米”吃惊。反而对俺看电影的事忽略了，还有人讽刺俺把自己当“皮筏子”了，横横。估计私下里都在怀疑，这家伙吹牛呢吧？所以呢，要特意说明一下。

第一，那个所谓的一口气，是指下水后不停的游，没有上岸，也没有扒在池边上休息。并不是没有换气哈，还是一下一下游的，一口气一口气游的，800米至少用了800口气。不说清楚的话，国家游泳队若找来了，岂不是让我为难？是改行，还是不改行？第二，俺游得很慢，慢得像那种大笨鱼（有大笨鱼吗），但耐力还行，就是在游泳池里来来回回的游，一个来回100米，八个来回不就是800米吗？有什么可吃惊的呢。今天早上我又去游了，还是800米。我若想炒作，就游上1千米了，更唬人。只是害怕游多了锻炼过度，以后长成虎背熊腰，和自己不配。嘻。

为了证明我喜欢游泳由来已久，我找出了10年前写的一篇随笔，热爱游泳，贴出来给大家看看。这篇文章发表的时候，我们军区的游泳池还健在（后来被活埋了，在上面盖了当 官 儿的小楼），有一个早上我去那儿游泳，人很少，只有两位70来岁的阿姨在游。我就和她们聊天，她们说她们是老年游泳队的。又说昨天在报纸上看见一篇写游泳的文章，很好，就复印了20多份，全队队员每人发了一份。我问是谁写的，她们说，没注意。我又问，题目叫什么？她们答，也记不住了。（作家有多惨！）我说，那么，结尾说的什么。这下她们答上来了：结尾写的是这个作者的游泳成绩，100米3分多钟，比我们慢多了！

我哈哈大笑，那就是我啊！

我常跟人说，在所有的体育项目中，我唯一喜欢并且能够参与的，就是游泳。我对游泳的热爱很专一。特别是这些年，已经有了些依恋的意思。只要游泳池一开放，我心里就痒痒的，一日不游如隔三秋。

但一说到水性我就很惭愧。我的所谓水性，不是在大河大江里练出来的，也不是经过什么游泳班教出来的，是自己瞎扑腾出来的。这事我父亲有一定责任，他的水性极好。他曾说他这辈子在运动方面没什么特长，就会一个自行车，一个象棋，一个游泳，因此要把这三项运动技能都传给我和我姐。可当我真的开始学游泳时，“文 革”开始了，他被政治运动弄得晕头转向，顾不上体育运动了。我只好和一帮“停 课闹革 命”的小伙伴天天去父亲单位的游泳池混。最初就是泡水，两手紧紧扒在池边儿上，偶尔蹬蹬腿，练练憋气。但忽然有一天，我发现自己能松开手划拉两下了。虽然划拉１０下才往前移动一米，但毕竟不下沉了，我认定自己是会游泳了。

从此兴趣大增，天天都要去。记得有一次去游泳的路上，我们几个家伙为了省几步脚力，就去搭马路上的马车。那时我们住在郊区，大路上常有马车往来。我们往车后一坐，车老板察觉了，就扬起鞭子抽马，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鞭梢就抽在了我的胳膊上，一条血印顿时渗了出来。我当时一点儿没觉得疼，唯一感到焦虑的是：我今天还能下水吗？（所以我特别能理解那些轻伤不下火线的战士。）

那份儿对游泳的热爱，令人感动吧？

会游以后，胆子就大起来，常常背着父母跑到深水区去玩儿，还潜到水底去，顺便把池底一些小石子和发卡什么的捞上来，当义务的清洁工。再后来，竟然也敢和小朋友一起爬到１０米高台上去跳水了。当然跳的是最简单的“冰棍”：即整个人像根冰棍儿似的笔直地插入水中。可现在想来还是真够勇敢的。

那个游泳池一直伴我度过了愉快的童年。

后来离开了大院，也就离开了游泳池。童年一去不复返。中学时代虽然是在嘉陵江边度过的，却从来没想过可以到江里去游泳。因为每年夏天我们学校都要发生几起学生到江里游泳淹死的惨事，所以老师和家长都严厉地管制着这一点。我恰好又属于很服管的学生。

进了大学，终于又见到了游泳池。班上会游泳的女生极少。幸好我的一个好友会游，我们就每天相伴而去。我虽然游得不好，可太喜欢沉浸在一池清水里的那种感觉了，身心愉快！

有一次下雨，女友不愿去，我就自己去了。池子里一个人也没有，雨点儿在水面上溅起一粒粒小水珠。我慢慢滑动着，感觉自己拥有了无边无际的幸福——幸福有时侯是来得很容易的。

　　立秋后，游泳池居然没有关门的意思。我和女友就商量参加冬泳。那时我以为冬泳主要是锻炼人的意志而不是体质。为了表示自己意志坚强，我们从１０月份一直游到１２月份。１２月的天气已经很冷了，每天早上起床时，我都躺在被窝里思想斗争：去还是不去？坦率地说，如果这件事只是我一个人在做，可能早就结束了。因为是两个人，谁也不愿意率先退出，只好强撑着。就在我快要撑不下去时，机会终于来了：我病倒住进了医院：胃出血。我们一起退下阵来。

　　有意思的是，在我坚持冬游的时侯，曾去给低年级学生讲过团课，当时就炫耀了一下自己冬泳的事。有个男生受到感染，就开始冬游，并一直坚持了许多年。去年他忽然来看我，告诉我说，他现在身体很好，就是因为那时向我学习开始冬泳的结果。我听了，真不知是该自豪还是该尴尬。

　　冬泳虽然没再坚持（医生说我的体质根本不行），但“夏泳”我是坚持了的。每年夏天游泳池一开放，我就迫不急待地去办证。因为游得不好，我总是带上小儿子一起去，这样在小池里划拉两下就站下来，也有个掩护。儿子很小就跟我下水了，却一直没学会。我想这一定是我这个“上梁”不正的原因。

　　后来游泳池举办游泳培训班，我立即给儿子报了名。

　　没想到我从中获得的益处比他还大。

　　起初儿子参加训练时我在一边看，只是为了监督儿子。后来无意中发现，自己的动作和教练讲的差距很大。于是再下水时，我就默默地按教练讲的动作要领去游，去体会。没想到不一样就是不一样，按正规的动作要领去游，我的游泳水平有了意想不到的进步，不但游得快了，也没那么累了。这真让我喜出望外。我以前一直认为自己游不快是体力不行，却没想过是技巧问题。这一来我的自信心大增，对游泳的热爱也大增。每当我和儿子一起奋力向前游时，心里都有一种难言的快乐，觉得自己充满活力，依然年轻。

　　其实在游泳池里，像我这样陪孩子去游泳的母亲很多。但我发现，除了极个别的母亲能和孩子一起下水外，绝大多数母亲都只是在岸上看。她们守着孩子的衣服，不时地训斥着孩子。本来她们的身体看上去依然是苗条的，有活力的，可她们却把它固定在了岸边，这真令我感到遗憾。我真想对她们说，你们应该下水，能学会的，一切都来得及学会的。我认识一个阿姨，她退休后才开始学游泳，几年时间里就掌握了好几种姿势，并且在老年游泳比赛中多次获得良好的名次。今年竟得了第一名。关键是要下水。别那么早就把自己固定在岸上。如果你们渴望年轻，渴望青春常在，那么就与孩子一起去学习，去游泳。与子同游时，你们会体验到成长的快乐，而不是衰老。

　　听说最近有人提出人类不是从猿演变来的，而是从鱼演变来的。我很愿意支持这个说法。从水里演变出来的多干净呀，而且能像鱼一样在水里游动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呀。虽然眼下我和鱼的差距还很大，但我愿意以鱼为榜样，努力去游。

　　表白了半天自己如何热爱游泳，现在该说说成绩了。第一，我是我们创作室女子第一名（当然，我得说明创作室只有我一个女的。）第二，经过测试，我游１００米的速度，仅比奥运会记录差２分半钟。奥运会冠军是１分多，我是３分多。瞧瞧，还可以吧。也许努一把力，就能赶上呢。  （写于1996年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