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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超人

(2006-07-14 15:20:06)
分类: 散文随笔

贴一篇今年应《川菜》杂志写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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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为,烹饪和写作一样,是需要一定天分的。我这样说显然是有原因的,因为我不善烹饪(责任在天)。每每有人说,啊,烹饪是通向幸福的桥梁,我就只好灰溜溜的去渡船。更为羞愧的是,我母亲的烹饪手艺很高,在这方面我像个拣来的孩子。记得第一次给男友烧菜,男友的哥们儿趁我进厨房时压低声音对男友说,你要对今后的生活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啊!男友是个嘴很刁的人,一口就能吃出菜里搁的是散打酱油还是瓶装好酱油,跟这样的人过日子,想要讨好,只能将毕生的精力献给厨房。可我一点儿也没有这个愿望。怎么办?耍赖呗:我就这手艺,爱吃不吃。

就不说我的糗事了,还是说说我母亲吧。我刚才说,烹饪与写作一样,是需要一定天分的,同时拥有这两种天分的人极少,我母亲就是这极少中的一个。她写的文章生动活泼,烧的菜也生动活泼。我的童年和少年都是在物质极度匮乏的岁月里度过的,物质匮乏还能对吃留下美好的记忆,全是因为母亲高超的烹饪手艺。那时一个人一个月才半斤肉,半斤菜油,拿给现在的年轻主妇一天都不够用。母亲却靠这么点儿东西,让我和姐姐吃饱吃好,还要时常为好客的父亲办“宴席”。那时父亲在部队当工程师,周末喜欢把几个单身工程师叫到家里来打牙祭,我时常听见母亲和父亲在拼凑菜单,再怎么困难,要面子的父亲也非得凑个八菜一汤。我常听见父亲用绍兴话嘟囔说:还差一个,怎么办呢……哎,鸡蛋羹!蒸个鸡蛋羹好了!母亲不满的学他,鸡蛋羹,鸡蛋羹,好像鸡蛋就不要钱似的。父亲随她去学,只要到时候桌子上能摆满,客人们赞不绝口就行。

在我的记忆里,母亲什么都会做,除了南方的一些家常菜外,她也会包饺子、包馄饨、烙饼、檊面条、做韭菜合子,还会生豆芽,腌榨菜,做豆豉,做米花糖,做饼干,做醪糟,做汽水,等等,简直就是个厨房超人。母亲做的榨菜,那比涪陵榨菜还好吃,又鲜又辣,很下饭。母亲做的饼干,不过是用红苕粉蒸的馍,然后切成片烘烤的,却成为我和姐姐无比喜欢的零食。母亲的米花糖也很正宗,是用爆米花和花生制成的。关键在于,所有这些东西并无师傅教她,全凭她自己的想像。

不过在母亲所有的厨艺里,我最喜欢的是她包的粽子,恰好写这篇东西时,端午临近了,我就重点说说粽子。母亲包的鲜肉粽子,是留在我记忆里最美好的食物。早年买不到肉时,她就在糯米里和上酱油跟猪油,也很香,比嘉兴粽子还好吃。不光是我,我父亲也非常喜欢。每每粽子包好放进锅里开始蒸时,他比我还急,搓着手在厨房来回走,还不停的看钟。母亲说冒气后要一个半小时(那时没有高压锅),他就严格遵守,一分也不敢少。粽子一出锅,满室飘香,一家人都狼吞虎咽的。其实用料就是那几样,糯米,鲜肉,酱油,竹叶,也许是因为东西新鲜吧,加上母亲包的紧,扎实,吃起来很有劲道,就是觉得比现在店里买的好吃,而且安全可靠。(反正我母亲也不打算开粽子店,吹吹无妨。)我常常一吃就是三四个,需要克制才能停下来。从来没有吃腻过。

那年我当兵离家,相跟着离开了与家相连的各种节日。好在头一年母亲还住在重庆,离我的部队不远。端午节时,母亲就包了二十个粽子到连队来看我。我一个小兵哪还记得端午节啊,见母亲提着一个大袋子来了,笑开了花。不光我,我们分队所有女兵都笑开了花,她们围着我母亲“阿姨阿姨”叫个不停。我母亲被叫晕了头,就打开包拿出粽子请她们吃。粽子还是温热的,散发出诱人的气息。母亲包的粽子不光味道好,样子也好,个个都是菱形的。女兵们眼睛瞟着粽子,嘴上都说不吃不吃。母亲坐了一会儿要走,我就去送她,送出营区大门,再送上公共汽车。等我回到宿舍时,床上只剩一个粘粘糊糊的塑料袋了,粽子们全都没了踪影。战友们见了我都说,我只偿了一口,或者,我都没吃着!不过,她们还是忍不住说,你妈包的粽子怎么那么好吃啊?母亲听说我一个没吃着很吃惊,丫头们竟这么厉害?她又专门为我包了一些送来。这回吸取“教训“,先打电话把我叫到营门口传达室,让我坐那儿吃两个,然后再回连队。我就坐在传达室里狼吞虎咽,话都顾不上跟母亲说。母亲见我那样,说,等以后你回杭州来,我包上一百个,一定让你吃个够。

没多久母亲就返回杭州了。等我春节回杭时,果然看见家里横着两根竹竿,上面一串串的挂着草绿色的粽子,滴里嘟噜的个个都很饱满诱人,肯定不止100个。我当时觉得不用再准备什么过年菜了,吃粽子就行。以后每到春节,母亲就要包一大堆粽子,一家人从初一一直吃到十五。

当然,虽有粽子,年夜饭依然很隆重。生活条件好了以后,母亲的厨艺发挥得更加出色了。每次年夜饭,她总要事先写出菜单,近二十个有名有姓的菜肴,什么红烧狮子头,什么葱闷黄鱼,什么素炒双冬,还有她最拿手的东坡肉、老鸭汤,个个都色香味俱全。每每这时,父亲总是一边喝着加饭酒一边无比感慨的说,我个辈子有三件大事情是做对了的,一个么……二个么……三个嘛,就是娶了你们妈妈。

父亲的话再次印证了“厨房是通向幸福的桥梁”这句名言,虽然我很想说狗屁名言,但不能掩盖我的羞愧。坦白说,我的厨艺,只限于把饭烧熟,把菜炒咸。完全没有将母亲了不起的厨艺传承下来。母亲在厨房里一直忙碌到80岁,直到今年才开始请人做饭。不过,在此我要揭个密,并非我不想学厨艺,是母亲没让我学。我结婚那年回到杭州,原本想跟母亲学两招的,害怕厨艺太差被休掉。母亲当时正在厨房忙碌,她一边仔细地打理着甲鱼一边压低声音跟我说,不要学了,会做菜很吃力的,我经常烧得腰酸背痛。真的。母亲这么一说,留在记忆里的母亲烧菜的种种情景全部浮上我的脑海,可不是吗,因为母亲会烧菜,她这辈子在厨房多站了多少时间啊。我一边点头,一边迅速从厨房撤离。呵呵,情况就是这样,打那以后我就理直气壮的跟人说,我不会烧菜。

不过各位朋友看了,不要因此不敢上我们家做客,我毕竟已经做了20年主妇,还养大一个儿子,加上一点儿遗传,现在也是会做几样拿手菜的,东坡肉是会烧的,老鸭汤也是会煲的。你们如果来了,我也是可以弄个十菜一汤的。实在不行,还可以向父亲学习,蒸个鸡蛋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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