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石孙:怀念夏先生
(2014-04-20 18:1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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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夏蔚霞数学系北京大学 |
分类: 纪念我母亲的文章 |
(注:这篇是我母亲夏蔚霞去世后前北大校长丁石孙先生所写的纪念文章)
夏蔚霞先生是我多年的老朋友。我是1952年随清华大学数学系并到新北京大学的。在计算机大量使用以前,数学系没有实验室,最主要的就是图书室,这里是教员和学生经常要去的地方。数学系图书室图书资料是否齐全,以及管理的好坏直接影响着教学与科研。我记得我们刚到北大时,数学系图书室有位年纪比较大的管理员,他可能即将退休。1954年前后,夏蔚霞先生大概是跟王力先生一起从南方调到北大,分配到数学系资料室工作的。因为她年纪比我们大,我们这些年轻教员都尊称她为夏先生。她虽然不懂数学,但是作为图书管理员,她对数学方面各种期刊的名字相当熟悉。她工作非常认真,把数学系的图书,特别是期刊整理得井井有条。我们到图书室查期刊,只要说出名字,她就可以告诉我们在哪个地方。夏先生的工作虽然平凡,但是对我们的教学科研有很大的帮助。夏先生不仅对待工作非常认真,而且待人热情诚恳,当时数学系的教员和学生对她都相当熟悉,提起她也都感到十分亲切。
开始一段时间,数学系图书室只有夏先生一个人,后来才来了几个相对年轻的职员。数学系图书室的工作,在夏先生的领导下,一直搞得很好。特别为大家所称道的是,期刊订阅得相当完整。可以说,世界各国的重要数学期刊我们的图书室都有,这就给数学系的教学和科研工作提供了非常重要的条件。后来在“文化大革命”中,夏先生就起了一般教员起不到的作用。当时的领导完全不懂数学,到每年要订阅期刊的时候,他就要问订了之后有几个人来看,因为他们认为看的人太少,完全没有必要订那么多期刊。后来有人告诉我,是夏先生据理力争,才使得数学系的期刊只有一年缺得比较多,而其它基本上都比较齐全。这件事是夏蔚霞先生后来一直受到很多教员尊重的一个原因。
当时我作为一个年轻教员,经常去图书室查阅文献。因为我在清华时也管过一段图书室,所以我对数学图书的编目比较清楚。有时进了新书,夏先生不知道应该如何编目,就来和我商量,我就帮她出点儿主意。这样,我们在工作中的接触就多一些,我和夏先生也就多了一层感情。除去工作以外,她在生活上也给了我不少帮助。我清楚地记得,1956年我和桂琳琳结婚,婚事的安排是由夏蔚霞先生和系里一位管行政的工作人员两人负责的。我们的结婚蛋糕,是夏先生亲自从城里买回来的。这一点也可以说明,夏先生不仅在工作上给我们很多帮助,而且很关心年轻教员的生活。她在数学系的教员和学生中留下这么深的印象,并不是偶然的。
夏先生对数学系的建设是尽了她的努力的,特别是在“文革”这场浩劫中,她为数学系比较完整地保存了中外数学期刊,我们是不应该忘记的。夏先生是对北大数学系有贡献的人,现在系里的年轻同志大多不认识她,也不知道她曾经做过的工作,所以我愿意把对她的怀念写出来,让更多的人知道数学系的发展凝聚了工作在各个岗位的人的心血。我们要把北大建设成为世界一流大学,不仅需要一批一流的专家学者,同时也需要大量的像夏先生那样在平凡岗位上认真负责、默默奉献的人。
(2004年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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