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电脑生涯(5):教操作系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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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华天日本东北工学院十九冶武钢热轧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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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给武钢一米七轧机工程做准备,当时冶金部各单位都在忙碌中。由于热轧厂的设备是从日本引进的,所以需要派人到日本去接受培训,武钢作为引进的主体,派人去是理所当然的,此外作为部级的研究单位,我们冶金部自动化所也得到了几个名额,计算机方面所里派了两人去日本,许教津就是其中之一。
很遗憾,去日本我没份。当时我所在的研究室叫自动化室,室主任是彭天乾,主要的业务有两块:轧钢计算机程序和轧钢数学模型。前文已经说了,我被安排搞程序。
负责武钢热轧厂的建设单位,是十九冶,十九冶也组织了一支队伍在做前期的准备,这些人被派到了东北工学院计算机系接受培训,这个学院属于冶金部系统。
上文已经说过,武钢热轧厂的系统,其样板就是日本新日铁大分厂,整个控制思路是相同的,数学模型也基本一样,用的计算机也一样,因为只有这样,才不需要花很多时间来调试,软件只要照搬就可以了,要知道,一套系统从开始运行到成熟不出问题,是需要很多年的时间积累的,系统是逐步完善的。
按照计划,设备的安装调试工作要在1976年开始,但是有关的技术资料,日本方面已经陆续开始向中国方面提供了。其中,计算机资料被送往东北工学院计算机系,显然,十九冶的学员要学的就是这些东西。这些资料都是日文的,于是东北工学院的外语人员先将它们翻译成中文,并且印刷成册,成为这个培训班的教材。
一天,我接到了室主任彭天乾的通知说,东北工学院师资缺乏,其计算机系系主任李华天教授向自动化所求援,希望派人去讲授操作系统课。所里经研究决定派我去讲课,并给我提供了刚刚印刷出来的教材:《TOSBAC-40C程序设计说明书》以及《TOSBAC-40C过程操作系统(POPS)手册》。彭天乾告诉我,给我一个月的备课时间。
下图:这两本书
天啊!武钢的计算机,我还没有见过。虽然知道操作系统就是计算机中很重要的系统软件,但是我也没有接触过,现在居然要去当老师,而且还是在东北工学院的计算机系讲课!当时,我真有点不敢接这个任务,但是彭天乾说,你要不讲就没人能讲了。矬子里面拔将军,我只好现买现卖了。
我是一个负责任的人,既然接受了任务,就必须认真对待。这一个月的备课,就是自学操作系统的过程。我每天都睡得很晚,可以说,废寝忘食。
武钢热轧厂的计算机系统,采用的是日本东芝公司的机器,该系统共有四台计算机,一台叫TOSBAC-7000,是管理机,三台是TOSBAC-40C,是DDC,即Direct Digital Control直接数字控制计算机。我讲课的内容,就是介绍这台DDC计算机的操作系统,我讲课的唯一依据,就是东北工学院给我的这本书。
很遗憾的是,翻译此书的人对计算机完全是外行,很多内容连中文都不通顺,所以根本不知道它说的是什么。本来我是不会才要学,还要像猜谜语那样去猜它的原意,真叫难上加难。
一个月的备课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我踏上了去沈阳的路途,李华天教授来火车站接我,他把我安排住在留学生宿舍。那时,全国的食品供应都不很好,东北似乎更差一些。住在留学生宿舍,用餐可以享受留学生的待遇,还能吃到一点肉,以及可以吃到少量的面食,普通的学生当时只能吃玉米面做的“圆台”。
我们知道,窝头是用玉米面做的,下面有一个凹进去的洞,而东工吃的则是用玉米面做的饼,厚度一厘米左右,圆形的实心的没洞,所以称为圆台。这种食品很难下咽,我到十九冶的宿舍里去,发现他们的双层玻璃窗的夹层里,都塞满了吃不下去的圆台,要知道,他们都是从南方来的,根本吃不惯。他们指着学校的主楼楼顶的圆形建筑对我说,你看,学校主楼的顶上就是一个圆台,看见它我们就够了!那时,学校门外有个餐厅,因为每天餐厅的供应很有限,所以早上就有人在那里排队等待中午就餐,而如果要在那里吃晚餐,必须中午11点左右去排队才能轮上。
李华天教授1948年在美国获得哈佛大学硕士学位,解放后他放弃了读博士的机会,回国任教。他很谦虚也非常平易近人,说话略带江浙口音。从北京我给他带去了一些食品罐头作为见面礼,他在家请我吃了一顿饭,他家就在学校里一栋宿舍楼上,家里摆设很朴素。
下图:李华天教授(我认识他的时候没这么老)
在东工的讲课,听众就是十九冶的,大概有二三十人,现在我还能记得名字的有周易。他们都从来没有接触过计算机,所以讲课我尽量用通俗的语言。
作为讲课者,最希望课堂上有互动,希望学生提问题,但是很遗憾的是,他们基本上不提问题,所以变成了一种填鸭式的教学。其实,当时由于没有计算机实物,我是根据书本现买现卖,他们就只被动地记笔记,肯定非常枯燥。
李华天教授每节课都听我的课,坐在第一排笑眯眯地看着我,课后还表扬我讲得细,这对我无疑是一种鼓励,而那时我正在自学英语,所以我遇到英语上的疑难句子就去向他请教。
这次在东北工学院的讲课,学员们究竟掌握得如何不好说,但是对于我来说,备课一个月是我自己看书,但是在课堂上又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印象就加深了很多。我发现,如果要想牢记某个知识,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给别人讲课,讲下来,自己就会记得很牢。次年(76年)我到武钢参加了热轧计算机系统的调试,正好我工作的计算机就是TOSBAC-40C,所以这个讲课,为我后来的调试打下了非常扎实的基础,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