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曼托瓦尼乐队演奏的《威尼斯狂欢节》，每当我听到它，就会想起我的朋友张齐，在六十年代我还在中科院心理所工作的时候，周末我们常在心理所的大院——端王府（现在西直门内的官园）里面的一个空房子里面练习乐曲，他吹小号我拉手风琴，这首曲子就是我们经常练习的，我俩陶醉在它的旋律里，反复奏很多遍都不厌烦。

 

后来，张齐调到了他的老家广西北海市，几十年来我们就很少来往了，但是还保持着联系。2003年12月，我和夫人到广西博白县参加我父亲王力故居修复落成典礼，由于博白县离北海市已经很近了，所以在活动结束后，我决定在回南宁的途中顺道从北海绕一下，去见见多年未见的老友张齐，于是我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博白的活动结束后，我们下午驱车前往北海市，我给张齐打电话告诉他我们已经上路了，他说他已经在北海海边的一个餐厅准备了一台节目来欢迎我们，到时候先吃晚饭，然后欣赏他特地为我们举行的专场音乐会。当我把他的计划告诉我夫人的时候，我夫人说：“你在瞎编吧，哪里可能为我们举行专场音乐会呢？”

 

当时博白到北海的公路中有一段正在修，所以要绕道过去，到达目的地已经是傍晚了。我们进到餐厅后，发现餐厅不大，但是有一个小舞台。原来，张齐在北海市组织了一个业余的乐队，大概有20多人，这天大家一起在餐厅聚餐，既是聚会，也是欢迎我俩。晚饭后演出开始，张齐指挥，刚才吃饭的人都上台去了，下面的观众只剩下了我和夫人，还有和我一同来的外甥张共人，以及张齐的夫人和他女儿。这的确是专场，这时我夫人才真的相信了。

 

乐队演奏了很多乐曲，其中不少都是当年我和他一起练习过的曲子，如《秋天的梦》、清华他的校友作曲的《小圆舞曲》等，也有这首《威尼斯狂欢节》。我非常惊讶的是，没有想到这支乐队还是训练有素的，配器很讲究，和声也很地道，可见张齐是下了一番功夫的。据他说，乐队里面有的是新手，参加之后才开始学习乐器，在只有30万人口的北海市能组织起这样水平的业余乐队，实在让人佩服。我一边欣赏，一边在想，让我在北京组织这样的乐队也未必能组织得起来。

 

当然，我是张齐的知音，所以在演出的空隙里，他还会告诉我他这首曲子是如何处理的，配乐的时候怎么考虑的等等。遇到知音而不显摆一下，一定会很遗憾的，这就不难理解这场音乐会的意义了。席间，我夫人也上台表演了独唱，并且在我的伴奏之下，她和张齐合唱了阿尔巴尼亚歌曲《含苞欲放的花》，张齐唱的是低声部。

 

最使我感动的是，张齐还回忆起六十年代我作的一首曲子，如果不是他唱出来，我早就忘记了自己曾经创作过这首曲子，我都忘掉的曲子并且居然还有人记着它！这首旋律，一下子就把我带回了四十年前……

 

下图：张齐和我夫人二重唱《含苞欲放的花》（后面的是张齐的乐队） http://blogimg.focus.cn/upload/photo/blog207/2078156.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