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树伟

2016年进入九月中旬以后，秋天的迹象便逐渐显现出来。郭姐告诉我：今年是早秋。开始，我对这个名词印记还不深，这几天的一场秋雨，让承德的云彩高了，树上的果子熟了，山里的采摘也随之开始了。对于生活在都市的人们来说，采摘无疑是一次体验性的旅游。听说承德县六沟东山村的红富士个大皮薄，甜中有酸，周末我们两家驱车直奔了那里。一路上，我们欢歌笑语，谈天说地，吟诗作赋。望着层林尽染的群山，我诗兴大发，于是信口雌黄：“西风正烈满山流，雁阵高呼已入秋。最美枫林无所事，浮云扯下舞红绸。”第一个为我喝彩的是郭姐，她鼓掌并高声赞美道：我弟就是有才，出口成章。我却不好意思地说：郭姐才是真正的才女，给我们也来一首吧？郭姐嘴说不敢，不敢，两眼放光凝视着车外，沉思默想一会，自言自语地说：我也胡诌一首，可不怕与我弟媲美。我急不可待地催促说：可别谦虚了我们洗耳恭听呢？郭姐轻轻嗓子，柔声朗诵道：“红叶写满离情，白云犹记初盟。一夜萧疏冷雨，几回认作花声。”

“好诗！”我带头高喊起来。叶振礼也赞许道：“郭艳云确实有才，上学的时候，就当班长……”

我也顺口奉承说：博览中外名著，喜爱读书，只可惜被生活琐碎羁绊……

二哥接话自嘲笑道：可别夸你郭姐了，你们地质家园楼下的水果摊，特大的红富士才卖二元一斤，而我们驱车足足行走了一个多小时，都是她的主意。

同车而行的哥们儿叶振礼开玩笑说;“家里的苹果放烂了都没人吃，我们几个六十多岁的人，还要自己亲自上山去摘，咱们图啥呀？”妻子笑呵呵地说：“我们采摘的不是苹果，是乐趣。”

由于这次采摘是郭姐发起，作为采摘者而言，我指着路旁的横幅广告说：你们看看咱农民的广告词，“不敢爬山非好汉，不去采摘更遗憾”现在的农民呀？可比咱们城里人幸福指数高呀！特别是这次党中央对新农村的建设，我是感受颇深……

不过，在眼下这个秋高气爽的季节，读着这句广告词，又增添了新的内容，尤其是在盛产干鲜果品的承德县六沟镇，更是别有一番情趣。我妻子一边赞美郭姐，一边不甘落后地用顺口溜风趣的说：“秋季去采摘，美景入谁怀，苹果甜又脆，郭姐请咱来。”

她话音未落，我再次高声赞美：不愧是我李树伟的媳妇，好诗！

妻子听后却腼腆着脸说：我这叫凑热闹，不叫诗。

二哥捧着我说：弟妹这诗，通俗易懂，实话实说……

郭姐抢过话风趣地说：我们家李瑞生也是大才子，平时也偶尔作诗，今天也露一手呗？

我和妻子几乎是同时高喊着：二哥来一首，二哥来一首……

二哥捋着稀疏的头发，责怪郭姐说：“不要让我在鲁班门前弄斧好不好？咱树伟老弟是作家、诗人。”

郭姐却非常自信地说：什么叫鲁班门前弄斧？咱李瑞生含糊吗？

我也烧火起哄，弄得二哥不得已，也谦虚地说：“二哥不才，权当献丑了！ ”他深思片刻，也学着郭姐轻了轻嗓子朗诵道：“清溪百转滞黄牛，灰雀萦回不住讴。昨日黄花应皎月，今晨采摘淡轻愁。千重岫暗盈枝雨，一抹枫红满目秋。老去方知霜静美，阳光点染醉田畴。”

朗诵过后，车内一片寂静，大家听傻了，我是更听傻了！常言道：三人同行，必有我师。二哥的这首咏秋，给我带来极大震撼。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于是，给二哥带来的赞美，此起彼伏，吓得我赶紧转移话题说：“看来承德县不光山景好水果好，就连这里的农家饭也香飘山外。难怪有人赞叹：一方山水孕育一方盛景。”

叶振礼不善言辞，见我不谈诗了，赶紧搭话说：“就是，这里的水果不用打药和除虫，靠山泉灌溉自然生。”

这是人们对承德县六沟苹果品质的真实评价。尽管今年干旱少雨，可因几年的封山育林，这里的气候湿润，水源丰沛，六沟的苹果依然挂满枝头。从十月初开始，这里的各类苹果就开始进入成熟季节，一年一度的采摘节也随之启动。承德县六沟镇的采摘内容丰富多彩，除了苹果之外，还有酸梨、大枣、红果、栗子等，采摘期可持续到10月下旬。

承德县六沟镇躲兵沟里，来往的游人特别多。你看吧，他们每人手里提着一个布兜，或进或出。进去的人兜子瘪瘪的，出来的人则兜子鼓鼓的。躲兵沟的采摘节，让你带着希望而去，带着满意而归。

在躲兵沟的一座山坡上，被果实压弯枝头的苹果树，绽放着腼腆的笑容，好像在说，来吧，我的朋友，你让我等得好久。我多想离开这里，为你一饱口福。于是，当我们把那温馨的手伸过去的时候，在树上待了几个月的苹果，便成了我们的囊中之物。同去的二哥、叶振礼都随手摘一个伸到路边的红富士，大口地吃起来：哎呀！太好吃了！太好吃了！他俩的大呼小叫，严重影响正在果园里拍照自恋的郭姐和妻子。我冲着她俩喊道：跑这么远的路，交着高速费，烧着汽油，跑这里来买高价苹果……

话音未落，妻子举着自拍杆手机说：采摘是一种乐趣，采摘是一种享受。在采摘的背后，何尝不是一种劳动。而这种劳动既是自愿的参与，又是自愿的接受。

郭姐也在一边帮腔说：我们采摘的不是苹果，是乐趣。

我被她俩一阵抨击，扭头对身旁的叶振礼说：人大概就是这样，为了自己想干的事，往往不辞辛苦，不计报酬。

叶振礼嘿嘿一笑说：现在意义上的采摘，其实已成了一种旅游，更确切地说，是一种采摘者与自然界的亲密接触。正是有了这种互动，才拉近了采摘者与自然的距离，让采摘者与果农之间产生一种共鸣。

二哥接过话茬闷声闷气地说：啥共鸣呀？就是让你掏钱，他收钱……

 走进果园，我不失时机地昂首，瞄准一个硕大的红富士苹果，唾手可得；低头，将一个劳动的果实放在采摘的箱子里，顿时感受到劳动的光荣。这种周而复始的重复，让采摘的乐趣在我的心中油然而生。这种乐趣由我传给妻子之后，便又传给郭姐、叶振礼、二哥，让他们共同感受采摘的乐趣。

刚摘几个苹果，妻子再次投入到手机的自恋中，一边玩自拍，一边给二哥和郭姐照合影……

只有我一个人举目远眺，看到距我不远处也有一拨人，其中，有一个小姑娘，也就是刚刚上学的少女，在母亲的呵护下，一边吟诵着“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的诗句，一边站在高高的树底下，将小手伸向挂满果实的苹果树，尽管女孩儿的手与苹果还有一段距离，可那神态，足以让你看到她是在快乐享受。这时不知从那棵树下，又钻出一个小男孩，他与小女孩儿比起来，男孩子既淘气又聪明。看，不满八周的他，手脚并用，不一会就爬在树上，一只手拽着树干，另一只手伸向了挂满苹果的果树。着实演绎出一幅，童趣采摘苹果的精彩场景。

我们的采摘乐趣，就像欣赏一部电影，一个镜头接着一个镜头的展开。一个故事接着一个故事地发生。

郭姐和我的合影，被二哥戏说成两个吃货；我和妻子照片，却像两个顽童，那么自然，那么潇洒；而二哥去抢妻子的篮子，却像一位大叔帮助小媳妇……

哈哈，我看着一张张精彩瞬间，再也不想苹果的自身价值，而最终能留下的是采摘者的笑脸，而最终能带走的是采摘者的乐趣……

真可谓： 长河夜雨要舟停，流水逐波潇洒声。遥望月宫思后羿，几多喜事叹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