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位置

小芳刚走进老彩的家门就放声大哭：“大姐呀！这日子是没法过了，以后我咋在工友中间混呀？”老彩是小芳一奶同胞的姐姐，从小养成呵护她的习惯，只要有委屈，就会突然跑到姐姐家，姐姐是她的靠山，思想源泉和精神支柱。

老彩看她哭得伤心，就拿着毛巾走到身边，把她扶到沙发边坐下：“一惊一乍地，好端端地哭什么？，马上给我闭嘴！”

在老彩的呵斥下，小芳终于停止了哭声说：“今年我婆婆也不知是咋了，就是不跟我们一起在桌上吃饭，总是自己躲在一边，我说她好几次，她都说自己老了，吃饭太慢。我还多次跟老公说：你妈，这阵子不上桌吃饭，你又不常在家，别那一天，突然回家，看到你妈没在桌上吃饭，你怪我。老公倒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嘿嘿一笑，在那吃饭咋了，只要老人觉得幸福，就是在被窝吃饭又能咋滴？我也没再说什么。这事过了一个多月，忽然有一天，我觉得工友们用异样的眼神打量我，特别是我路过她们身边时，她们总在我背后指指点点似乎再说我什么？我有意打听好几次，都没人告诉我，今天早上，我特意买了一只烧鸡，拽上快嘴刘，在烧鸡的诱惑下，快嘴刘终于说出了真像：原来有个工友偶尔到我家，给我捎点东西，那天我正在吃中午饭，是孩子给她开的门，我还让她一块吃完饭再走，她没吃就走了。回单位就说我，看小芳人模狗样的，其实一点都不孝敬老人，她婆婆含辛茹苦把她老公抚养大，一年又一年地上山采药、摘酸枣卖钱供她老公读完中学读大学，结婚以后，谁给她带孩子，还不是她婆婆，把两个孩子帮她拉扯大，现在人老了，小芳都不让她婆婆上桌吃饭了......”

听到这里，老彩恍然大悟：“就为这事哭成这样，我还以为出啥大事了！”

“这事还小呀？我都成了不孝之人了。你知道，我是咋对我婆婆的，我对咱妈都没这样？我知道一个农村女人，三十多岁守寡，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这不，我刚刚结婚，就赶紧把他妈接到我家，一直生活到现在，二十多年了吧？整年地给她洗脚、剪脚趾甲，搓背，特别是前段时间，她得了子宫肌瘤，做完手术，不是我整天陪床呀，一个儿子两个孙子，那个她也不让靠近，那时候总是念叨，咋就生两个臭小子呢？要是有个孙女就好了，省的你这样受累。我还说，我不就是您闺女吗？她躺在床上，深深地叹口气说：儿媳妇再好，也是别人生的，我哪有那个福哟！说完，扭过头，一个人悄悄地流泪。好像她没孙女，到成我的错？这能怪我吗？一晃，我也五十多岁的人了，特别是洗澡的时候，老公不在家，连个搓背的人都没有，我还一肚子委屈呢？而如今，她不愿意上桌吃饭，怎么怪我呢？我太冤了，比窦娥还冤呢？”小芳一边擦眼泪，一边用乞求的眼光看着老彩。

老彩微笑着拍着她的肩膀说：“冤，冤的两个儿子都娶了媳妇，你也当了婆婆，也让儿媳妇给你搓背呀！”

小芳扑哧一声笑了，说：“以后的孩子，能指望上呀......”

老彩推了她一把：“那你也不上桌吃饭......”小芳瞅着姐姐，两个人咯咯地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