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的桥梁(三)

果然，太久没有去了，那里已经变成一个黄莉完全不认识的地方。 

河岸边的小吃摊不见了，全部集中在一个现代化的农贸市场里，过去黄莉和陈景红看夕阳的地方，整修成一条长堤，上面点缀着各种花草，很多花甲老人在长堤上散步。路面变得干净整洁固然是好，但是，收藏着黄莉和陈景红美好记忆的地方却无情地消失了。 

没有陈景红带路，黄莉找不到地道的小吃，一个人也骑不动自行车了，但黄莉惊讶的发现，滦河岸边多了一个班车站，可以坐公共汽车了。

班车站的地面，陈景红的脚步没有踏上过，黄莉先了陈景红一步，这里没有陈景红，只有黄莉的印记。 在班车站广场上，风景美景到是不少，却有种人工雕砌的做作。黄莉以为花上几个钱搭乘蓝色公共汽车就可以到对岸，就像螳河一般，但是，那失去了原始风貌的公共汽车，却把黄莉制的够羌，除了颠簸的车身摇得黄莉头晕目眩，黄莉记不起来什么美丽的风景，连百吃不厌的炒田螺也没捞到一粒。滦河两岸变了，陈栅子大集也变了，黄莉和陈景红的感情，也变了。 

某个早上，黄莉特地比陈景红早起些，煮了顿陈景红已久违的丰盛早餐。

然后，没有第三者，没有争吵。 

黄莉拿出了离婚协议书。 

那是黄莉第一次看到陈景红那么震惊的表情，如果那天是愚人节，黄莉想她是成功了。 

可是，黄莉不会开那般恶劣的玩笑，陈景红知道黄莉是认真的。 陈景红没有像一般男人那样，暴跳如雷，开始数落女方的罪状；也没有哭哭啼啼，跪下哀求黄莉留下，陈景红只是极力冷静自己的情绪，默不吭声的接下协议书，开门，上班，一如既往。 

陈景红或许也察觉到他们的夫妻关系到了某一个冰点，也打算仔细考虑离婚的可行性，陈景红近几年的疏离，黄莉没有流下一滴眼泪，可是陈景红这天的冷漠，几乎倾尽黄莉五年的泪水。 

黄莉有些后悔，这后悔逐渐蔓延，以大脑为一个起点，从黄莉的头顶一直凉到她的脚趾。嫁给这样冷酷的男人，让她感到很后悔，但，光后悔又有什么用？不如快刀斩乱麻。不离婚只是拖着一个平淡如水的日子，两个人干耗，又会有什么意义呢。 

黄莉不知道自己对陈景红的爱还剩多少，更不清楚陈景红对黄莉的爱还剩多少。嫁给陈景红之前，黄莉就知道陈景红沉默寡言；嫁给陈景红之后，自以为能改变陈景红的黄莉，并没有改变陈景红多少。黄莉的爱，还不足以改变陈景红，陈景红的爱，亦不足以为把黄莉改变，这大概是关键所在。 

柴、米、油、盐、酱、醋、茶会摧毁爱情的甜蜜，黄莉尝到了，但这陈景红冷淡了黄莉五年后，又凌迟了黄莉七天。 

从离婚协议书交到陈景红手上之后，整整一个星期，陈景红不与黄莉说一句话，也睡了七天的沙发，每天仍然照常上下班，除了更加冷淡，黄莉感觉不到陈景红的喜怒哀乐。 

那张协议书，就算扔到垃圾筒里，还会有触动垃圾袋的声音，可是陈景红，一点声音也没有，黄莉怀疑陈景红根本不当一回事，一段时间不会理黄莉，只是在看黄莉会不会自己忘了离婚这回事。 

黄莉受不了了，陈景红到底要怎么做？连离婚，也要离得这么漠然吗？ 

然而，七天之后的陈景红，结结实实吓了黄莉一跳。 

一早，黄莉听到陈景红在客厅起床的声音，隔着门板听不真切，黄莉却一直等不到陈景红出去上班的关门声。一阵乒乒乓乓的金属撞击声，取代了陈景红一向安安静静的作息，黄莉终于按捺不住起身察看，却在开门后，闻到了一阵食物的香气。 

“起床了？吃点东西吧。”陈景红笑着，如新婚时黄莉吻陈景红之后那般浅笑。 

黄莉心里狠狠跳了一下，原以为古井不波的情绪，因陈景红久违的体贴而起了丝丝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