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庭（流年著）

 

    关上电脑，让自己暂时离开那一大堆的表格、数据分析。公司的营业额在严重受到非典影响直线下滑的状态中只有些须反弹，不够，远远不够，没有道理的，没道理一些合作多年的客户在中央宣布非典解禁后仍无动作，保持沉默。历史同期的记录中的大单业务如今呈现空白！没理由的!
    揉揉太阳穴，空调冰冷的气息象针刺般恶毒。窗外一片艳阳，推开窗，一挂垂死的绿萝从窗棂上耷拉下来，骤然而至的酷热让我受到冷暖夹袭，一阵毛骨悚然的异样扑过来，赶紧关紧窗户，将自己丢到大班椅里。

    拿起手机，手指下意识地拨了一串号码，嘟嘟的忙音让我陡然醒觉这个号码的主人早已与我无关，就在这个美丽的春末，我和陈亚离婚了。
    我连忙把手机关掉，扔在桌上，不敢正视。实在无心工作，翻来覆去地折腾着办公桌上的风水球，看看它到底要怎么转，怎么转才能转到我的时运归来！
    无聊得连茶水都不想喝，往日此时已是忙于应酬交际，商圈中的你来我往，利益争夺即使疲累，也是满足，预约的电函更是绵绵不绝。可是，曾几何时我已经无聊到了连个打电话的人都找不到的地步？
   
     李柔！我还有李柔！
    “柔柔，是我！”
    “庭哥！”尽管带着造作的惊喜，也给我一些安慰。“你怎么得闲给我电话啊？”
    “呵呵，想你了！”
    对面少许沉默，我不知她此刻在想什么，感情的游戏原是你来我往，过招拆招。半晌，她又欢笑着：“想我啊，可别只是在空虚的时候才想起用甜言蜜语哄我开心！”
    “怎么会呢，你还不知道我现在的整颗心都在你身上？”
    “恩，我和你开玩笑的！可是庭哥。现在在忙啊，公司接了一桩大业务，给国外一家知名品牌入住中国的直营公司做营销策划，我是负责人啊，现在正在场地勘察，走不开身。庭哥，这可是我今后跨入四A广告公司的重要筹码，你要支持我哦！”
     呵呵，金钱上的支持我已经无能为力，精神上的，“没问题！”
  
     女人。谁说只有男人才有控制欲？女人一旦入得商界，会日益圆滑、世故，她们天性中对事物的贪婪将逐渐转换成狂野的钻营和强烈的企图心，其他的事，在那一瞬的地位也就微不足道了。

    “好的，庭哥什么时候没有支持过你啊？我的小柔是最能干的！空了给我电话吧！请你吃饭！”
    “庭哥你最好了！波……”这是她给我的奖励，我最好了？嘿嘿，我自嘲地关上手机。
  

    “鲁杨，你要辞职！”我无法相信，从我开这家公司，招聘进来的第一个员工鲁杨会向我递交辞职报告！

     他笑得老成。
     这么多年了，商海的风浪已经磨平了他的棱角，当年一袭白衬衫，青涩得连自我介绍都结巴的鲁杨已是商圈一把叫得上名号的高手。世故、老练的他早已学得我十足十！他好歹也算公司元老，我自问从没亏待过他，逢年过节地也总是会请他来家一聚，我曾拍着他的肩膀笑着对陈亚说，鲁杨简直就是我的翻版，我看好他，公司里少谁也少不了鲁杨！看着他受宠若惊的笑，我知道他就象被我收买了灵魂的家犬，永远不会背叛我！

     可现在，这个我自认为最可靠的帮手却陡然提出辞呈！跟红顶白的本事他竟然倒戈相向地在我最艰难的时候一剑刺来！我不解。

    “为什么？”
    “庭哥，我无法解释，我有我个人的苦衷。你原谅我，如果你不谅解的话，你就算给我一刀我也是活该的!”
     给你一刀？是你在将我的信心剥离，残酷地，无情地。我看着他一脸的无辜，哭笑不得，是我教他，在客户面前，表情一定要象奥斯卡影帝一样的控制自如，今天，他一一用来对我！
     我望着他的眼睛，无言地盘问。变数太多，我无法招架。
     他终于在我的注视下垂头，“别迫我，庭哥，你叫我磕头我都肯！”
     我撑着快大得掉下来的头，挥手叫他出去，心底一片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