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精灵-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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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学道家老威绿精灵修行 |
分类: 《绿精灵》 |

从雄西回到北京,已是晚上十点多。三人一整天没吃东西,颠簸一路,肚里早已咕咕叫,于是找了家干净的小餐馆,点了几盘素饺子。
彭福生还在为车上的事纠结,他盯着元清忿忿不平地说:“坑人家带孩子的妇女,太缺德了!早知道是骗子的话,我绝不让他们下车!”
“打一架?反正有我们帮你对不对?”元清也盯着彭福生,一板一眼地问。
“你们不帮我也无所谓,我自己豁出去了也要和他们干!就因为这样的人渣太多,才搞得世风日下!如果每个人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那社会风气怎么好得了?!”彭福生话里有话,他对中巴车上元杰和元清的冷漠有些难以接受,他心目中古道热肠的侠客义士绝不是这个样子,车上当时那么热闹,这两个道士不可能睡得着,更何况仅凭元清一个人的身手,逮个骗子就和逮只鸡没什么区别。
“你觉得,我们不该袖手旁观是吧?”元杰意味深长地看着彭福生,就像一个长辈看着自己的孩子。“老彭,你再仔细想想,到底是谁在骗谁?”
“或者说,到底谁才是傻子?”元清补充道。
“什么意思?”彭福生一时语塞,心里咯噔一下,猛然间沉静了许多。
“那个抱小孩的妇女,见到傻子就想占便宜,用自称几千块的首饰,去分人家的8万块钱,其他几个凑钱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哪个不是这种贪心?!”元清见彭福生低头盯着碗碟发呆,就停了停又继续道:“人,最怕的就是贪欲,有贪欲就必定陷入愚痴,到头来自己害自己。凡事都有因果,如果不是自己种下贪婪的因,又怎么会得到破财的果呢?你说,到底谁才是骗子,谁才是傻子呢?”
热腾腾的饺子端了上来,彭福生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他觉得,元清说得似乎有些残酷,但现实明摆着又的确如此,自己貌似在为一车受害百姓打抱不平,纠结半天,却是庸人自扰了。
“来来来,吃饺子,边吃边聊。”元杰往彭福生的碟子里夹了一个饺子,又给元清也夹了一个,“看,薄皮大馅,一盘足有二十个,这饭馆多实在!”
彭福生点点头,略带愧疚地说:“我明白了!元杰元清两位大哥,你们以后多点拨我!道理搞清楚,我就看到自己的差距了。”
“老彭你可别那么客气,凭你的根器,以后保不齐我们还追不上你呢!”元清笑盈盈地起身给彭福生的碟子里倒了醋、又放了辣椒油和蒜瓣,然后神秘兮兮地小声说:“你不是一直想问高厂长的事么?赶紧吃,饭馆伙计还等着下班呢,吃完了咱回去,让元杰大哥给你慢慢讲。”三人有说有笑,一连要了9大盘饺子,看得跑堂的伙计直发呆。
元杰和元清住的是一家军区招待所。这次来京,他俩是应刘局的邀约处理一件棘手的事情,顺便和彭福生一起去给高厂长治病。
招待所里,三人毫无睡意。彭福生是因为一肚子好奇而处于极度兴奋当中,元杰和元清是恨不能让彭福生尽快成长、早日醒来,所以不愿放过每一个助力的机会。
“你喜欢中医么?”元杰打算先从通俗易懂的话题切入。
“不懂不懂,那个太深奥,但是挺有意思的,我就觉得吃中药副作用小一些,天人合一嘛,不过见效好像没西医那么快。”彭福生也很配合,毕竟元杰元清这次大老远的来为自己的朋友帮忙,并且手到病除,他从心底里感激不尽,更佩服不已。
“打个比方吧,如果家具受潮长出了蘑菇,西医可能会用铲子,用刮刀,用药水,总之必须把它铲除掉。而中医可能会先把这个家具烘干,先从根源和大环境下手,那么蘑菇自己就没法生长了。”元杰举起房间里的一只小圆凳,边比划边说,“而我们道医,是在中医阴阳五行的基础上,更深入一步,从生命本源出发,去解决问题——这个蘑菇,真就是表面看上去长了蘑菇那么简单么?后面隐藏的真相是什么呢?”
彭福生听得津津有味,他开始随着元杰的引导去思考。元杰见了,就更加和颜悦色地耐心往下讲:“高厂长这次的‘中风’,非比寻常。并不完全是病历本上写的那种‘脑卒中’,而是上了一种阴性的风邪。当年他一口恶气咽不下去,憋在那里活生生被风邪堵了经脉。风属阳邪,多犯阳经。阳明经为多气多血之经,经脉通畅正气充足了,才可抵御邪气。所以我取穴‘手阳明大肠经’和‘足阳明胃经’,这两条脉络一通,病就好了一半。”
“那,‘风邪’指的是什么呢?”彭福生对于阴阳理论的了解,还仅限于当年学太极时读过的一些武家文献,但“风邪”这名字他一听就觉得有趣,直觉这两个字里面一定有故事。
“这个嘛,”元杰征询地看了看元清,而元清正坐在床边,冲他直皱眉。元杰一拍大腿对彭福生道:“豁出去了,总藏着掖着急死人!你爱信不信吧,要接受不了,就当我胡说八道吧!”元清扭过头去闭上了眼。
元杰看着彭福生,一板一眼地说到:“你在学校里,哲学课一定讲过‘辩证法’,对吧?”
“对对,讲过的。”彭福生点点头,他不知元杰和元清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实际上这根本不是西方人的哲学,我们道家的老祖宗几千年前就知道这个规律了,我们把它叫做‘阴阳’。”
彭福生听得连连点头,他打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要辩证客观地看问题”,并一向以“客观公正不偏颇”自诩,这也是他为人处世最基本的一项准则。元杰从这里展开话题,可谓恰到好处。
“万事万物皆有阴阳两方面,就好比你有手心,就必定有手背。阴和阳不是对立的,而是“互根”的——互相成就对方,手心手背谁也离不开谁。白天和黑夜,男人和女人,都一样的道理,不要看做是对立的,它们是统一的、平衡的。”
见彭福生又连连点头,元杰就继续道:“如果说活人是阳性能量体,那这个‘风邪’,指的就是阴性能量体,比如鬼魂什么的。”
元杰说完长出了一口气,而元清扯着自己的大辫子,斜靠在枕头上看着天花板,一幅听天由命的样子——他已做好准备,等着接受彭福生“从小就要树立正确的人生观和世界观”那一套革命教育了。
出人意料的是,这次彭福生却没插话,房间里一片寂静。元杰想了想,干脆恶毒到底,继续大放猛料:“高厂长的前世,曾是你手下一员得力的大将,所以这一世你也特愿意帮他。”
“我?前世?!高厂长……是我手下?”彭福生指着自己的鼻子,眼珠子差点儿砸到脚面上。
“对,先不说你,先说高厂长。他兵权在握,难免会错杀无辜,这次的‘风邪’,就是机缘和合、因果相循,人家被冤杀的,上门来讨债了。”元杰喝了口茶。
“当年一个对他忠心耿耿却被他冤杀的副将,死了以后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所以冤魂一直跟在高厂长身边,伺机报仇。行伍出身的人,一般阳气都旺,阴性能量即便跟着,也奈何不了。但是别忘了,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那天他被香港骗子坑得气血逆行心脉大乱,就在阳气接不上来的那一刹那,身体失去防卫,唱起空城计来了,这时候阴性能量正好趁虚而入,索命寻仇的机会就来了。你想想,这种命债,深仇大恨,能善罢甘休么?非得搞得仇家倾家荡产,然后再把命赔上,才能解心头之恨,对不对?其实这也是一种执着,也是愚痴——今天你杀他,明天他也来寻仇害你,后天你再去找他……冤冤相报何时了!所以我给病人治病前,先得给冤家讲道理,这种冤亲债主,必须先讲理,讲通了,嗔恨化解了,才能就此两不相干、各走各的路。否则生生世世都可能纠缠不清。”
房间里静得就像小说里写的——掉下根针来都能听得到。不要说彭福生,就连元清都听得回肠荡气。要知道,大师兄平时几乎就是个闷葫芦,有时一天也不讲一句话。这次为了彭福生,简直豁出老命去了。
“你还记得高厂长当时磕了七个大头吧?”元杰问到。
“记得记得,我想去扶他,你却不让我过去。”
“你以为高厂长是在给你磕头么?”元杰紧盯着彭福生。
“不不不,没必要给我磕头,那是给你磕头,感激你治好了他的病……” 彭福生喏喏地说。
“大师兄最怕别人给他磕头!”元清在一旁插话到。
“那……我不知道了。”彭福生老老实实地答。
“当时,我让那个被冤杀的副将,就站在咱俩中间,受了他七个大头,再加上高厂长这几年已经被折腾得半死不活了,那副将才答应放过他!”元杰一边讲一边观察着彭福生的表情,生怕他接受不了,毕竟这些寻常人见不到也想不到的事情,讲起来太过玄虚离奇。
当听到“就站在咱俩中间”时,彭福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鸡皮疙瘩很快被好奇心取代,就又兴致勃勃地问:“那,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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