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到处是水。雨水，洪水。龙很生气。

一处昏暗而老旧的楼，各层都有许多小房间，被长长的楼道连通。又像是废弃的旧厂房。

水已漾到二层，颇费了番周折，才找到泄水的阀门。

水渐退，这老楼，被辟为临时停尸房。认尸的队伍排出老长。同样昏暗的烛光中，人们沿着外圈，排着队，转着圈，拐着弯，一个个翻找自己亲人的遗体。寻不到的尚有一丝侥幸，寻到的，便俯身哭泣。

一个十多年前熟识的四川妹子，两个儿子还小，几年前便已全家回了南方，然而在这里却见到了她的遗体，好在遗容还端详。

尸体尚未开始大面积腐烂，空气中弥散的，全是死亡的味道。

四处燃起香，我从每一个尸体前走过，死者情状都很凄惨，于是告诉牠们，以及牠们的亲人，活着的死去的，都不要害怕，念“阿弥陀佛”，或者“六字大明咒”。停尸房里渐渐响起了佛号声。

我问虚空，有没有***的道士，他们算我师兄，我来为他们收尸。回答说，有。

原来道门的伤亡也很大。

大灾之后是大疫，瘟疫即将随水蔓延。甚或，满城尽是停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