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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笨的智慧

――读《老笨拙语》有感

裴孟东

    比对可以说是一种使用频率较高的心理活动。有人习惯于居高临下，有人习惯于平视左右，也有人喜欢仰视，站在不同的角度比对，其心理状态也就会有所不同。告诫世人“知足常乐”的人，恐怕也是在经过一番比对后得出的结论吧。在这里，自己是他人的参照物，他人也可能是自己的参照物。无论怎样参照，但很少有人把自己作为笨人来与他人比对。

    老笨恰恰就是这样一个人，不论他在现实生活中是怎样的一种情状，他永远是笨头笨脑观人事，笨嘴笨舌话人生，笨手笨脚写文章。正因为如此，《老笨拙语》绝对是一本与众不同的书。关于这本书的特点，著名作家柴勇在序言里归结为“短小随意见哲理”，我以为十分贴切。但我更看好的是他甘做傻瓜的勇气和颖悟后所达到的一种智慧高度。

    老笨说自己笨傻，不是自谦，不是自嘲，完全是发自内心的真诚。这一切源于小时候的一次经历。大概是他４岁时，在自家的菜园子里跑来跑去地玩耍，一不小心掉进了黑洞洞的菜窖里，尽管及时得救了，但他很多天表情呆滞，一言不发，从此落下了一个“老笨”的乳名。在以后的日子，老笨总是在命运的不确定性里挣扎，有过成功，有过失败，有过喜，有过忧，有过这样，也有过那样。最让老笨失望甚或绝望的是迈过“不惑”之门后，经过“最后一次努力的失利，便停止了自己在仕途上前进的步伐”，“从此功名不再”。“人生原本是无规律的人生”，谁又能逃脱掉这个规律呢？但老笨就是不一样，他在纷繁复杂的现实生活中终于悟出自己的笨来，“知而不行甚至不屑一顾”，甘愿做生活中的傻瓜，甘居傻瓜的地位，完全以一副笨傻心态观人事、话人生，甚而捡起已废弃多年的乳名，公然以老笨自居。

    老笨的所思所想，先贤们或许已思考过，或许不屑于思考，或许就根本没有思考过。老笨不屑于使用已有的定论，不屑于运用现代信息手段的“一指禅”，在思考中苦闷，在思考中忧愁，在比对中彷徨，在比对中清醒和释然。请看他在“人生的修炼”一文中是怎样看待我们聪明人的：

    在物欲横流的时代，在忙忙碌碌的现代，有很多的人在为并不需要的物质而忙碌着，奔忙着，把生存的手段异化为人生的目的，把比别人幸福作为自己的幸福去追求，结果在攀比中失去了自我，在追逐中迷失了方向，在欲望中堕落了灵魂。

    人生修炼的最高境界，就是把心灵炼狱改造成心灵花园。

    老笨在他的整个比对体系中，是以广博的知识为横轴的，这里牵扯到经营、管理、经济、法律、民俗、文字等等。感谢命运，完全是命运的不确定性造就了老笨的博闻广识。初中时，因为成绩不理想，没有考取中专而上了高中，这才有了上大学的机遇；大学毕业，因为别人的顶替而阴差阳错地来到了现在的金融单位，才使他的经济状况不至于困窘；而后，他又成为山西省的第一批留德生。这些经历和阅历，无疑增长了他的见识。老笨的纵轴是他的人格，是贫瘠而又富饶的黄土地赐予他的性情，也是他在苦辣酸甜的生活中陶冶熔铸的至善至德。老笨的视野是广阔的，他能看出“晚上８点到１０点之间的意义”，也能提出“与自己和解”、“生气的博弈”理论，还能指出“人要有感恩的脚、包容的鞋”。无论东西南北，还是古今中外，无论是绵远流长的时间，还是目不可测的空间，均可以在老笨的人生坐标上找到答案，这个答案往往达到了一种醍醐灌顶的哲学高度。你看看他在“生命的房间”一文中是怎样认识人生的：

    人的一生，其实是住在两个房间里。一个是肉体住的房间，也就是我们所处的时空；另一个就是心灵住的房间，也就是我们自身的肉体。

    有了高尚的心灵，才是一个高尚的人；只有高大的肉体，而无高尚的心灵，只是一个高个子的人。

    再看看他在“女人的脸色”一文中是如何认识女人抑或爱人的：

    “女人的脸色是家庭气象的晴雨表。”“感性的女人和理性的男人生活在一起，既相互吸引又相互排斥，所以男女的恩爱和怨恨都因此而产生。”“照顾好女人的脸色，是男人的本色，更是男人的角色。”

    既然老笨以笨傻自居，就让我们看看他是怎样认识傻瓜的：

    世界上最愚笨的人，是只知道严格按显规则办事而不按潜规则行事的人。

    世界上最愚笨的人，是只知道追求内在优秀和专业能力而忽视外在关系经营的人。

    世界上最愚笨的人，是只知道保持独立人格和自由思想而不愿意进关系圈的人。

    只有等到世界上最愚笨的人变成世界上最被推崇的人，成为世界上最被重用的人的时候，社会才算进入到了一个真正讲公平、公正和正义的社会，才算是交易成本最低、最和谐的社会。

    虽然最愚笨的人创造着历史，但却被所谓的聪明人牵着走。这是现代社会的悲哀，更是最愚笨的人的悲剧。

    我们由此可以看出老笨的好恶以及好恶的原因，其立意又是那样高远。也可以看出《老笨拙语》的与众不同之处了，那就是他不是用才情写作，而是用思辨说事论理；他不是用文字的浓墨重彩，而是用文字的返璞归真；他不是用结构的曲折起伏，而是平铺直叙娓娓道来；他不是用感性和激情写作，而是用理性和冷静思索。这一点与大多数写手所追求的绚丽、凸凹、精致、隽美显然不同。这是老笨的笨拙之处，也是他大智若愚、大巧若拙的表现。

    这样一个老笨，你敢说他是笨人吗？

    李健吾先生当年在评论蹇先艾时说：“一个人最高贵的事业，不是做个万人之王，而是发见自己这块处女的心田，用无上的权威治理。”老笨无疑发现了自己，这发现也可能是痛苦后的分娩，从此，他重新捡起了少年时代的梦想，开起博客，每日驰骋思想，笔耕不辍。我和老笨在博客上相识相知，相互鼓励。于今，85个印张的《老笨拙语》面世，这是多么值得庆贺的事情啊！

    老笨不笨。老笨名叫张志刚，一个敦厚、善良、文雅、自尊、博识的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