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法总是比困难多
(2011-03-05 11:5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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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工作繁忙,加之没心情,跳过了一次更新时间。此后一段时间可能也不会规律,需要时间调整。呕吐在时隔一周后卷土重来,事实证明它完全受情绪左右。此时人在开往潍坊的火车上,取道赴诸城。有人有手机大声放着口水歌,有人恬不知耻的对手持车票的人说,我没买到座儿,但我就想坐这。很久未出差,周初本还有些兴奋,但此时全然没了状态。这周工作上受到太多打击,思想又混乱起来,陷入极度悲观的情绪中。
星期一。一下午两个采访,为了赶时间在西北四环吃晚饭后,就地写稿。写完稿不敢回家,担心路上接到吹毛求疵的电话。想起大夫说要睡子午觉,要晾干头发再睡,不禁好笑,必是没有可能。但,是我为自己做出的选择,就必须直面。
星期二。看到周一采写的2400字稿件一字未发,虽知主任看不上乒乓球,仍觉不可思议。作为编辑,他并不会与记者进行有效沟通,我报题,他说没劲,我问那还写不写,他说先写出来。就是这样。他还特意叮嘱,出差时要兼顾自己的项目,出了事要弄稿。我说我每次出差不都这样么,他说以前的事我不记得。在他眼里只有下属的失误,认真和辛苦都被无视。我的积极性很难维持。
半夜疲惫而归,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不止身体疲累,更因精神上的重压。妈妈很不高兴,因为我的身体状况,最近我俩时常吵架。她说我就适合去看大门,我大哭一场。我去看大门,那奄奄一息的梦想怎么办?我想她大概从不为我的工作而骄傲,而是因我在工作中身心俱损而感到痛心,生气着急,就好像我不是记者而是干了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勾当,辜负了她的苦心抚育,令她终日哀声叹气痛心疾首——这可真是悲剧。我也想每天早睡早起,按时吃3顿饭,按时上厕所,每月按时来例假,简单健康的生活。但根本做不到,是不是我的错?有梦想、敬业不是错,但当梦想、敬业和身体健康发生不可调和的冲突,怎么选都是错。想起那句写在卧室墙上的:为你不死之信仰,献出你将朽之生命。如今看来真是一句扯淡的口号。
再度自问,留在这个部门的意义是什么。搞体育的总说注重过程,做好自己就行了,不考虑结果。想来真是他妈难以企及的境界。回家时,院门口的小保安,大概总被同伴们嘲笑奚落,摔掉帽子负气扬长而去。同伴在身后嬉皮笑脸的喊他,帽子不要啦?他头也不回的吼道,不要了,我不干了。我想,或许他胸无大志,没什么精神生活,所谓理想也只不过是那点我并不在乎的人民币,但此时我觉得他比我活的果敢、有尊严,是好样的。我们都有权选择自己的路,只要不后悔。
星期三。两天坏情绪的积累,终于还是吐了。加之例假不来,胸中澎湃着一团暴躁与焦虑。累了一天,又在半夜12点半接到领导电话,给了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选题。第一反应是想杀人。人荒时期,为何不做点成功率更高的事?更何况即便我们仨人干着7、8个人的活,谁也不曾对付,版面质量并不比大多数媒体差。
星期四。继续吐。看中医后没有请假休养,我怕自己撂挑子,同事负担太重;药方摆在那里,因为即将出差,也没抓药。主任总说我不去看病,病是看一下就能好的吗?我拖着这样的身体东奔西跑,还被逼着做这做那,看什么神医又能有用?我在地铁上,神情恍惚,不时泛泪,焦虑至极,歇斯底里。想象自杀和杀人,或者仅仅是异常激烈的冲突,便把自己吓哭。我想我该冷静下来,但冷静后的结果总是觉得可以继续忍耐,印证了人的潜力真他妈无限。更缓和的方式是,我明明有机会敬而远之,跳脱这种境地。但我选择死磕。为什么呢?难过只是不知自己是否做错。我的生活是长期匍匐在悬崖边缘,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稍有不慎便会跌落深渊,粉身碎骨。我从没给自己后悔的理由和时间。
从打报告到写稿,明显感到自信已呈负值,字斟句酌仍觉怎样都是错。
周四的晚上,选题会。他对记者提出的那些要求,下达的任务,令我心惊肉跳。结合之前的所见所闻,我忽然得出结论。我明白了他为何认为体育部没有合格的记者,也明白了他为何感到干的不得志。他想把日报体育版做成类似南方人物周刊那种,脱离咨询,转为各种深度、揭秘,以及对争议和热点事件的调查研究。或许这是他的新闻理想。
尽管我认为北京日报并不是一个适合的平台,但我此时无意探讨这一方针和路数正确与否。我甚至很客观的把他那句“完成一篇稿子感到很困难,本身就是提高的过程”记在本子上。我只是想说,我做不到,或者很困难,比如得搭上健康什么的。你们看上去可能觉得没什么,但他的要求不是这么纯粹。对于这份工作的评估,除了这个高难度的工作内容,还有很多因素。前前后后走了那么多人,已经证明了它的不合理性。或许有极个别能人做得到,但不是我,很遗憾。
总之我感到很绝望,如果留在这里,无论多么认真勤奋卖力气,换来的也只有否定。因为能力是有限的,而他的要求脱离实际。你会说我应该勇往直前迎难而上,是的我能承受一定程度的难度,但达不到那么高。我所能拿出的一切工作成果,在他眼里都是“鸡零狗碎的烂稿子”,而他所谓的好稿子,超出我能力范围之外。我将永远是一个不合格的员工,这很可怕。
于是,在冷静的前提下,我开始重新考虑辞职问题。我可以不去想他的人性,只想他作为领导对员工的要求。我纵然胸怀大志,但眼高手低,达不到职位要求,请辞合情合理,应该豁然开朗问心无愧。又或许我应该更努力,去挑战那似乎遥不可及的难度,但我内心里不愿扛着重压赔上太多东西去实现他的新闻理想,我又不是为领导干工作。因为身体原因,我干了3年,选择放弃。我怯懦,贪图安逸,不肯吃苦,是不折不扣的逃兵,loser。
这次的决心似乎比上次更大。思路直接切入到前途上,仔细想了想,其实留在日报的前途也很模糊。与大多数单位不同的是,他拥有高耸入云的天梯,但我未必真的想爬,也未必有本事爬的上去。简单来说,我的终极目标是掌握制定办报方针的权利,但前提是要当官,可我想么?
我问自己,为何没有勇气迈出转变的一步?我想我是起步太高,有了惰性吧。应深知,身体健康、家庭和睦远比前途重要,且应是最高理想。事实上,在一个高平台干一辈子的人只是极少数。有多少人三四十岁了还在换工作,没有好听的单位、丰厚的薪水、稳定的职务、旁人的夸赞,甚至没有保险、职称、福利,还不是轻松快乐的生活。小祁、王二都是好例子,妈妈不也是一辈子没有做上她热爱的行当。我这样熬着,奔一辈子,如果不开心,到头来事业又值什么?我甚至开始觉得,工作而已,就是个饭碗,或者有点事做,到哪都是一样的干。
身心愉悦,才是更高的追求吧?
计划出差回来先请个假,吃中药养养身体。我还在担心给同事造成负担,而爸爸说,应在一定条件下,宁可天下人负我,我不负天下人。我想,是啊,这就是我人性的极限。再扛下去,真有个三长两短,恐怕就要对不起全天下最不该对不起的人了。
辞职一事,休养期间再思考运作。希望自己能保持这份决心和勇气,甚至超脱。时刻想一想日报的无望,即使没有新希望,也不该守着一份绝望不放手,对么。顺便想了想自杀这件事,因这星期无数次产生关于死亡的意向。一个能够控制自己行为的人,会在什么情况下选择自杀?我想八成是有问题解决不了,从而感到绝望。而我要做的,是设法解决问题。因为其实并没有太多问题是解决不了的,比如,如果你什么都不在乎,就没什么问题了。所以我要解决的最大的问题,是放弃对完美的追求,懂得取舍,试图放下那些放不下的东西。
不否定自己是件困难却寻常的事,我现在价值判断有些模糊,应该明确些。就像面对一堆素材,却联系不到编辑,不知需不需成稿;或在临近出发日期,主任仍不给出确定回答,是否允许出差;或不知明天的海量工作是否能如计划般顺利进行,会否节外生枝……一切未知都令我焦躁不安。但终究,所谓船到桥头,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然后,只有残破的生命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