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月那日那时那刻

 

那年

 

那年，我十八岁，
十八岁的男孩子幼稚而且单纯，
十八岁的男子汉心中满是幻想满是希望。
那年,我悄悄地，
悄悄地悄悄地开始追索了，
悄悄地悄悄地开始恋爱了，
我的第一首诗，高亢、明亮，
发表在新年里第一期月刊上；
我的第一个吻，火热、醉人，
印在第一个悲剧里第一位恋人唇上。
那年，春夏秋冬是一样的色彩，
风雷雨雪是一样的节奏。
那年，我悄悄地追索了，执著而且深情，
那年，我悄悄地恋爱了，痴迷而且多梦，
那年我十八岁，永远十八岁。

 

那月

 

那月，慢慢的，
慢慢的慢慢的从东方升起来了，
慢慢的慢慢的爬到我们头顶来了，
那月，那粉红色的圆月啊！
那火球一样的粉红在东方跳跃着，
那桃花的颜色渐渐地渐渐地淡了，
那月，那粉红色的圆月啊！
永远永远地消失了，留下一点点玉白，
玉白色的月明托付给你一个好梦，
永远永远地失去了火球样的热情。
那月，慢慢的，
慢慢的慢慢的从西天上飘落了，
慢慢的慢慢的又从地心冒出来了。

那日

 

那日，太阳起得很晚很晚，
梦缠着我的脚，缠得很紧很紧，
天下雪了，雪积得很厚很厚，
我裹着厚厚的棉被睡呀睡呀，
那日，我的笔秃了，
我心中有一个极好极好的故事，
可是我写不出来，
我心中有一个极妙极妙的比喻，
可是我醒来以后把她给淡忘了，
永远永远地遗忘了。
那日，我第一次挨了揍，
我把我自己揍得好苦好苦，
可是我没有哭鼻子，一次也没有，
我知道从那日以后我长大了，
那日的雪片很大很大。

 

那时

 

那时，我还是一个不规则的零，
而世界上却早已有了爱情，
那时的天空也是湛蓝湛蓝的吗？
那时的星星也是亮晶晶的吗？
那时的花香也很浓吗？
那时的夜色也朦胧吗？
那时，也一定有了相思树，
那时，也一定有了鸡心项链，
那时，也一定有了红豆诗集，
那时，也一定有了爱之梦，
一定也有了海誓山盟，
一定也有了离异、悲剧、情种，
那时我还没有出生，
我还只是一个极不规则的零。

 

那刻

 

那刻，我们对望着，
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微笑，
我望着你脸颊上那缓缓的泪流，
慢慢地从我心尖上滑落。
我们谁也没有向对方告别，
谁也没有留下一点点怨恨的目光，
彼此的心儿好像早已不在身边，
默默地追忆着昨日的爱恋，
你累了似的垂下眼睑，
让泪流在心海泛滥；
我失望的低下头颅，
让痛苦在脚底抖颤。
我们就这样悄悄地分手，
没有一丝微笑一句言谈。
那刻，那好短暂好短暂的一刻呀！
那刻，那好漫长好漫长的一刻呀！

 

1988年12月24日夜，故乡一和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