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指尖。花开 |
莫的车来接的时候,副驾里坐着的是个把。个把的头像拨郎鼓一样晃个不停,如同没有东西支撑的葫芦。从见到面的那一刻起,就嚷嚷着要自动消失。说这话的时候却没有丝毫真走的意思,如此,坐在车里岿然不动地重复了三十四遍:我要马上消失。
个把醉酒,伸了头在车窗外吐。莫一边把方向盘一边用另一只手拍他的背。我下车买水,越过一条马路。回来的时候,远远地看见莫的身影,他也喝多,却从来是挺拔着,冷静的。他的军服化进了血液里,成就刚柔并济。
个把希望莫和他一样,做壮烈的事情,壮烈地醉酒。个把说:老兄,你可不可以奔放一些。莫说,好,我这就下车跑上几圈。莫是温和的,有着和个把一样坚定的内心,不一样的修为。
雨是突然间越下越大的。光线被雨水踩成破碎的点。车子绕着城开,最终停在个把家的大院门口,个把有一肚子的话,我们是兄弟。
个把健谈,即使酒醉也不轻易浪费这种美德,他不停地说着祝福的话,掏心掏肺地说。他说,这个世界从来也不是我们要的理想世界,这个世界是如此的污浊。。。。他喝多的时候,喜欢把身体歪着,然后说一些直直的话。个把说,要活得好好的,不然,老子我不答应。。。(这话,个把也重复过三十六次。)个把是个书生,自称老子是借了酒胆赚匪气。说这话的时候,个把很是哥们义气的样子,让人很想在他胸口重捶一把大喝一声,好兄弟。
很久以前,个把顽强而倔强,爱上了一个白面似的女人,他以为按着自己的心走着,眼见着近了,近了,他的理想,爱人,都在眼前。他不知道,这个世间有很多路是死路,根本走不通也没有前人栽下柳树和花。路走到了头,四面荆棘的墙。硬生生地碰上去,刺啦啦的口子。从活色生香的甘美到丝丝入扣的悲凉,爱成无刃的残杀。伤情处,高楼望断,灯火昏黄。落得个心灰意冷俯就宿命,千帆过尽,爱转身。没有谁再欠谁一个温柔与缠绕。往事兀自成苔藓,疮疤却在。人到中年在吁叹中破晓人间秘密。从此再不抵抗,安然顺命。
深情是个传说。交集或是错身,是这个传说的引子。一场真爱,如同一次生死。醒转过来,或许是又一种慈悲。借酒浇愁,折枝祭奠,都只是为一场盛放之后的萎谢。深情是皮影里的腔调,它唱着良人和骏马。你的良人,你的骏马,都在时间之外,谁是谁的永远,谁是谁的守望。
深情是一个谜语,时间是它的答案。故事的最后,伊伊呀呀的拖腔。这里或者那里,胶片在噼噼啪啪的零乱中,回到最初的光景,阳春白雪,男孩或是女孩,完整的灵魂,牙牙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