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喜欢《凶年纪事》
(2009-02-11 12:3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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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杂谈 |
分类: 东张西望 |
首先,看的就是库切,但这不是决定因素,因为我完全可以半道放下,管他谁写的(最近好几本书都搁在半道了,再没拿起来),但我没放下,放不下,放不下的原因恰恰是他这种“脚手架”式的分栏形式起了作用:政论和故事混杂在一起,给你的阅读造成了障碍,作者挑战你的阅读经验,同时也在刺激你的阅读。我知道我可以分成三栏三次通读下去,那样比较省劲。可是我干嘛要省这个劲?就这么老老实实一页页看下去,看不动就不看了还不行么?
无疑,这样对你的记忆力是个考验,每两页(书是这么打开的),你的阅读至少被打断三次,翻过一页再续。我想,我的记忆力反正是个大眼筛子,该漏的自然会漏下去,强留也留不住,能留下来的基本是(对我来说)大块的东西。结果漏掉的还真的不多。那些政论就像一篇篇博客,观点鲜明尖锐,去掉了它,C教授的形象就不成立。否则你就要费很多笔墨,设计情节来告诉读者这人到底“怎么了”?他究竟“要干嘛”?由此展开叙事,塑造人物。一般小说都是这么写的。但《凶年纪事》里的C教授没怎么,也不想干嘛,就是喜欢那个叫做安雅的年轻女人,引诱她来帮他打印他的政论文章,仅此而已。安雅当然明白,她无所谓。接下来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从情节上看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直到最后,安雅离开了她的男朋友艾伦,走了。C教授继续自己的生活,一切如旧。
可还是有些什么东西被改变了。不多,很微妙,却很重要,C教授和安雅都是,弄那些文论期间他们影响了彼此,没错,那些看似与小说无关的文章内容起了关键作用。结果呢?不是崇拜和被崇拜,没有施教者和觉悟者。仍然是一对男女的关系,仍然有欲望,但仅此而已:没有性,却超越了性,不算友谊,也超越了友谊。抒情是多余的,但情感却那么真挚隽永,令人心动。
那位揣着一根库切牌硬骨头的老者;那个迷人、大气的女性;还有无所不能的艾伦先生;以及我们身外凶险荒诞的环境,所思所述,无不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这时候你试想,如果拆了那个脚手架,阅读效果如何真还说不定。
先头儿看了不少小说,张牙舞爪,血肉横飞,故事编得耸人听闻,却都看不动。我们的作者太会写了,他们太聪明,都是人精,深懂小说是什么,读者要什么。他们写出来的太像小说了,唯恐看客不爽,不买帐,反倒让人心生腻烦。作为一个普通读者,我宁愿看一个不像小说的小说。于是读到库切的《凶年纪事》,备感欣慰。
现在,我想,写个不像小说的小说反倒不那么容易,有出息的作者值得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