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走在回家的路上,收到一位青年学生的短信,告诉我今天是光棍节,希望我写几句。这个节日以前从没听说过,抬头望去,树木的叶子掉了,光秃秃的枝条一根根挺立在秋风中,疏朗、清冷、酷、孤立不羁,很有意味。我猜想发明这个节日的人将其定在秋季,肯定花费了不少心思并且有亲身体验。
光棍分两种,昏过的和没昏过的。在我看来,没昏过的光棍不算光棍。在我们昏倒之前,那是多么美好的一段时光啊!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师傅说“单身苦,单身苦,裤子破了没人补。”我就一点不觉得。厂里的两排男子单身宿舍脸对脸立在山上,中间有无数道晾晒衣服的铁丝。到了三八妇女节,女单身要给男单身来拆洗被褥,都十七、八岁,由一位昏过的师傅带领着,拎着搓板和铁皮大盆,集体来到男单宿舍,说说笑笑,浩浩荡荡,无所顾忌,场面之热烈是现在的青年无法想象的,那是我过过的最开心的节日。而且,女单身好像比我们更开心,挽起她们粉粉白白的胳膊,秀发掠到耳后,嘴里哼唱着,把我们的被褥纷纷拆下来,泡在水盆里使劲的搓,搓了又搓,吭哧吭哧,唯恐洗得不够白,不够干净。男单身们忙着提水,倒水。这是懂事的,借机和女单身拉拉近乎。不懂事的全躲着跑了,因为自己的被子太脏,不好意思。其实呢,脏不怕,女单身们有的是肥皂和热情,由脏而净才有成就感。可是总有些痕迹洗不掉,花花的,形状各异,用多少肥皂也没用,这使她们的成就感大打折扣。当时的女单身不知道这些顽固的痕迹是什么物质遗留的,问被子的主人怎么搞的(活该!让你们套近乎),那些家伙们一律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带领女单身们来的师傅是昏过的,姓毕,她代我们回答说是鼻涕,甭管它!
女单身们走后,我们雪白的被单悬挂在铁丝上迎风招展,透过阳光可以看到每一幅被单上一片片洗不掉的痕迹,重重叠叠,边缘清晰,象世界地图;英伦三岛,新西兰,马来西亚……
吃饭的时候,两排男单身(或叫光棍)都蹲在自己的门口外,端着饭盒,脸对脸的对骂,肆无忌惮,特别的开心。如果这里面谁有了对象也就是女朋友的话,他必定成为大家的攻击取笑的目标。此人不敢翻脸,像做了什么亏心事,气短半截,被视为另类。因为那是光棍们的天下,掌握着绝对的话语权,天天过节。再后来就不行了,慢慢的,大家都先后找了对象,经常被女朋友叫去吃小灶,那个辉煌开心的场面渐渐冷寂,一去不复返了。
那时候的所谓光棍是少年不知昏滋味,骂昏取乐而已。
所以说,真正意义上的光棍,是昏过以后的单身,包括老大不小还不敢昏,昏不起的人(同居者不算)。就是说,这样的人才具备光棍资格,才知道做光棍的滋味,如一位朋友所形容的:失魂落魄如丧家之犬。也如我开头见过的光秃秃的枝条,一根根在寒风中挺着,很酷,很清醒,亲爱的,那是他不得不酷,不得不清醒,在众多的已昏者包围中,他没有话语权,他是个失败者,坏榜样,不安定分子,有毛病的,输光了老本儿又无依无靠的,是一帮应该被谴责被怀疑继而被同情的家伙。1111,无牵无挂,多美啊!是的,已昏者羡慕光棍的自由,要送给他们一个节日过过玩玩,孰不知对他们来说,自由就是孤单。这个节,哥们儿,不过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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