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呼和浩特开会,见到很多熟人,新朋老友。会上会下总要说些什么,闭上嘴时才发现自己说的尽是蠢话。这些蠢话都是现成的,张嘴就来,说了半辈子了,想想看,就是这些东西填塞了我们生活的主要内容。再想想,活着,不说蠢话,怎么可能呢?但起码可以少说。
比如沉默,最保险的,可是不能持久,不是哑巴,就要发出声音,不管那声音是否有意义,于是我的愚蠢就藏不住了。有一个时期,大约十年前,我曾经被媒体关注,对着镜头,麦克和记者的面孔一通乱说,很兴奋。那些话就像顺嘴流油,正确,恰当,大言不惭,堂而皇之。谢天谢地,幸亏我们的现代媒体事业是健忘的,当年的影像文字如今都变成了垃圾,被压在了重重垃圾下面,否则还不羞煞我也?后来我得出两条教训,一,当你想要表现自己的聪明时,说出来的肯定是蠢话,二,当你说的话特别流畅,无懈可击的时候,很可能也是蠢话。
前不久,我应邀参加一个沙龙讲座,说了两个小时,是这许多年来正经说话时间最长的一次,感觉磕磕巴巴,辞不达意,挺费劲。结束时主持人还说效果不错。我很纳闷,觉得对不起大家,我想告诉主持人我从前是很会“秀”的,话到嘴边,没有出口。事后我打电话给一位老朋友,老朋友说你平常说话就是磕磕巴巴的,一直就是。怎么会呢?我怎么不知道?难道这才是我的本相?但我听了心中窃喜,我想,这可能也许大概是我蠢话说的最少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