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清

早晨六点才睡觉，八点多来了一个电话，接着就没有怎么睡好，十点就干脆起来了。昨天我跟章清说，我可能要写一篇对你的印象，我想，还不如就在这惺忪朦胧半睡半醒之间写将起来，或许这样的状态写章清还正好合适。

都说章清有些神经质，我觉得这是要看情况的。所谓神经质，是指章清体内有一种在他理性的时候总被遮蔽的东西。一旦去掉这种遮蔽，一旦他兴奋起来，比如通过酒、通过情绪、通过性爱等，他那种或许会被误解成变态的敏锐即刻会浮现在意识的表面。这个时候，他的行为方式大致可以描述为：狂然、顾盼自雄、自恋、暴力、自虐、矫情、目空一切，总之他差不多就是世界的圆心。了解他的朋友，一般在这样的时候都是要让他三分的，或者提前把世界的圆心送给他，否则结果就不那么太好收场了。这个不太好收场的局面，不仅我有过经历，其他的朋友也有过程度不一的遭遇。但有一个细节，我是留意到了。章清的神经质的敏锐，不能去有意地挑逗。如果不挑逗，他的敏锐是很缓慢地推进的；但要有意挑逗的话，那他瞬间就会进入状态。这种情况常常在酗酒的时候发生。对于神经质的敏锐，章清是十分珍惜的。通常他的作品方案都需要酒精对意识的渗透，他好像是一个在酒精中等待作品信息的艺术家。所以，一般与他在一起喝酒的时候，要关注到两头，一头是他的沉默与无语，这个时候，他是在想方案；另一头是他突然的提问，是需要你回答的，这个时候是你要给他一个判断的，他会在心里用他的判断来否定你的判断，并继续去想他的方案。但这个过程是在内心完成的，你轻易发现不了。更重要的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你不能去否定他过去的作品，善意一些的话，要尽可能地否定在大家看来还比较公认的艺术家，甚至一同否定这些艺术家的作品。这样的做法，是推进他的想法的，是进入他想问题的语境的。如果你相反，既否定他的作品，又扬高了别人的想法，那就不太好收场了。即便你吃了亏，了解章清的朋友还要说你做人不太厚道。因为酒后的章清是需要释放的。你不让他在方案的思绪中释放，那么就只能在你身上释放了。除此之外，我好像还没有发现其他有选择的余地。当然，章清强制自己不喝酒，或者少喝，或者不谈艺术，这样的情况就不在论及的范围之内了。因为这个时候，章清神经质的敏锐是不在场的。

我问章清，你是怎样判定一件作品可以称做为好作品的？章清说，首先是要新；其次是要有想象力；三是，章清说，这个三，是非常个人化的，作品要看到你的发展。我说，这好像并没有什么新鲜啊，这是最基本的啊，因为艺术家大都都是这样想的。章清强调说，虽然大家都会这样想，做法上还是很不同的。章清的这个表达我还是很同意的。我接着问章清，我说，你这几年过来的作品，你觉得到现在还是很肯定与喜欢的有哪几件？章清说了四件作品：1、扑克牌；2、成都的行为；3、蚯蚓打结；4、汽车。我个人觉得“成都行为”是最有章清气质的作品，是比较神经质的：脆弱、矫情、自娱。“蚯蚓打结”虽然也有这样的成因，但在气度上是往里收的，是个半成品。“汽车”虽然给章清带来了一定的声誉，但我总觉得在学理上给人要去想一想的东西很少，秀的成分太多。章清给人的感觉，是理性与感性相互挤兑的艺术家，理性在今天对章清的求证已经开始在起作用，如何制衡这中间的关系，是章清眼前所面临的问题。

这里，我是作为章清的朋友实话实说了。我要补一句的是，我说这些话的出发点都是善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