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夫卡：谁保持发现美的能力，谁就不会变老。

 胡杨 文/图

自从画画以后，走在外面的我经常会“捡破烂”回家。比如将一只木酒盒捡回来涂上色，当勿忘我的花瓶；将一段树根拿回来当阳台摆设；抱一堆废石头回来，想着在阳台上铺一条鹅卵石的小道……

这不，那天出门散步，居然发现有人将一口大肚子水缸扔在外面，淡绿色的青石上苔迹斑斑，褐色的花斑繁星般点缀期间，而开口处是莲花般的花饰。我的第一想法就是：好美啊，哪天可以入画！于是毫不犹豫搬回家，挺沉的，有粗糙、磨砺的手感。

先清洗，然后注满清水，伸头可以在缸里看到自己的影子，如获至宝。突然发现前几天捡回来的那堆鹅卵石，正光溜溜地躺在花架下，于是噗通、噗通扔进“井里”，刹那间就回到了童年。

后来“物尽其用”，把开着紫色小花的瓜叶菊，连盆带花放进缸里，那真是高大上的盆景。再后来的一天早晨，发现水缸边的花盆里开出一朵喇叭花，这下可好了，我立刻当起了大导演，摆拍日本俳句《牵牛花》的场景。

读铃木大拙的《禅与日本文化》，说到日本俳句，那是日本的一种古典短诗，由17字组成，5、7、5格式，即第一句5个字，第二句7个字，第三句5个字。女诗人加贺千代女的《牵牛花》被称为 “出自神手”： “牵牛花自芳，青青柔蔓绕井旁，借水因怜花。” 意思说：一早起来到井边打水 发现可爱的牵牛花正悄悄在井边绽放，纤细的藤蔓恰恰缠绕在打水的井绳。最后因为不忍心打水伤花，只好去向邻家借水了。

多美好的意境啊。据说在日本历史上曾经出现过牵牛花热潮，1854 年还出版了一本《牵牛花》图画书，上面有36 种形形色色牵牛花的彩色版画，是由自然主义作品闻名的日本画家服部雪斋创作的。

记得读到“牵牛花自芳”时就想起了“小时候”，那时我的名字里也有一个“芳”字字，如今牵牛花与我常相伴。

像我们这代人，谁的小时候没有牵牛花的影子、喇叭花的陪伴呢？那时我们家还在新疆建设兵团。母亲调剂工作到了井上，她的职责就是看井，这样我们一家5口就搬到了“井上”，独门独院。母亲的工作就是哪个单位需要浇水了，通知她开闸。井在屋门，闸在家里，推上去即可。而随着机器的轰鸣声，清冽的井水就从地上被抽到管子里，然后喷薄而出到了水渠里，流向它该去的地方，灌溉农作物。

所以我对井是有感情的。不记得当时有没有牵牛花在井旁，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井边长着各种杂草，也开着些许小花。

话说那天“大导演”我把水缸搬到更接近喇叭花的边上，让喇叭花倒影在“井水”里，。这不正是“牵牛花自芳，青青柔蔓绕井旁，借水因怜花”吗？那一刻我的心儿真的是醉了。

如果有“家花”一说，我家的“家花”非牵牛莫属了，是 “常驻大使”。翻找微博第一篇记载是2012年5月16日：“2012年第一朵牵牛花盛开了，早上打开窗帘就看到她娇艳的小脸，心儿顿时像花儿一样。”接下来这么多年我没断过花事汇报，犹如小时候听的广播——嗒嗒嗒滴滴答，小喇叭开始广播啦。朋友们都惊讶：喇叭花本来是夏天的花，怎么在你家一年四季都开放啊？真是奇葩！

的确，俗语云“秋赏菊，冬扶梅，春种海棠，夏养牵牛”，课件牵牛花市季节性很强的花，可是在我家它的确是四季常在。它们都是野生，我不过是没拔草除根而已，时间久了居自也自成一派。只是每年大约10月末，我会把阳台上的几个小花盆搬进屋里。比如君子兰、蝴蝶兰的花盆里，都长着牵牛花。有一点可以认定：牵牛花根本就不认季节，温度有了它就开了。

牵牛花也叫“勤娘子”，可谓名副其实。而关于“牵牛花”花名的来历，南朝时期医学家陶弘景所辑的《名医别录》记载了“牵牛谢药”之说，意即这种野花的黑色花籽是一剂良药，可以通便利尿，有医生用它治好了便秘不畅的顽疾。病人十分感激，牵了一头牛前来致谢，因此有了“牵牛花”这个美妙的名字。还有一种说法是，牵牛花的茎蔓既长且韧，你牵着我，我扯着你，再拉着它，缠缠绵绵，分不清哪朵花是哪根蔓上的。几根蔓子拧在一起，像牛缰绳，故称其为“牵牛花”。

不管来历也不问家谱，牵牛花告诉我的是：“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其实，你看到什么，就是与什么相遇。“你与自己相遇过吗?你是否经验过真正的相遇? 相遇就是，心走向自己的投射。我看见了喇叭花，我看见了柿子树，我看见了天上的云朵……我的心在喇叭花、柿子树和云朵上。我的心在喇叭花、柿子树和云朵上，作为花、树和云朵与自己相遇！心、心、心——变、变、变……它一刻也没间断过，这不可切断的心之流，把我带到无限感恩和欣喜的深处。”

卡夫卡：“谁保持发现美的能力，谁就不会变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