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年周末》记者 张卓  ◎摄影/《青年周末》记者 吕家佐

5月6日，台湾歌手陈珊妮在星光现场开了她在内地的第一场个唱。

首次个唱，她心里没底，甚至想过“如果一上台低头发现台下只有20人，那也会硬挺着唱下去。”

这个貌不惊人的女人，永远保持着不温不火的姿态，出道15年，以创作型音乐人著称，与她合作过的艺人几乎囊括了音乐界所有大腕：从张信哲到梁静茹。直到这些年，她才慢慢走红，“我的十五年已经证明，我条件不好的人，长年累积下来，一直去做，会有这一天。”

■大家是热情、冷漠还是叫嚣？

北京太多变了。如果一上台低头发现台下只有20人，那也会硬挺着唱下去。”

5月6日星光现场是陈珊妮第一场内地个唱——她极其重视，带来自己的全套乐队。演出前，这个在台湾开过无数次演唱会的老音乐人也开始紧张，因为内地的售票系统不能实时监控出票情况，所以她心里没底。“大家是热情、冷漠还是叫嚣？北京太多变了。”她甚至想过，“如果一上台低头发现台下只有20人，那也会硬挺着唱下去。”

但那天，她一低头发现台下数不清人头。小小的场地挤满了人，台下站着的歌迷大多与她气质相似：文艺范儿。他们拿着酒杯端站在台下，衣着得体，不会歇斯底里地叫嚷，偶尔几次集体喊出“陈珊妮我爱你”也透着不置可否的冷静。

在陈珊妮星光现场的演唱会上，她音乐的多变性也表露无遗：一会儿现场是热闹的摇滚，一会儿是安静的咏叹调，搞得歌迷一会儿冷一会儿热。这是陈珊妮可以经营的姿态。

如果你尝试听陈珊妮出道以来的全部专辑，就会发现这个女人多变到诡异：1994年刚出道时，她是走古灵精怪的歌路，1997年唱得多是一些社会批判，1999年开始做抒情摇滚，此后她又陆续做过迷幻摇滚、不插电民谣、欧陆电子舞曲、歌德电子，2008年开始涉足古典乐；2009年的当下，又开始跟人搞合作，出一些合作专辑。

从1994年起发表《华盛顿砍倒樱花树》专辑开始，陈珊妮就以出品高品质的音乐而被誉为台湾华语圈最著名的音乐人，她才华横溢，能作词作曲制作专辑，与她合作的音乐人几乎囊括了音乐界所有大腕：从张信哲到梁静茹。但直到这些年，她才慢慢走红，在内地拥有了贴吧，豆瓣小组和博客。

■我喜欢直接一点，因为有效率

我最怕那种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像是怕得罪人，讲了一堆话，没重点的人。”

陈珊妮很直接。

5月7日下午三点，开完演唱会的第二天，陈珊妮接受了我们的专访。

摄影给她拍照时，留男仔头、穿简单的露肩背心和长裤的她有点疲惫地坐在椅子上，显得一点不兴奋。她的助理说，在北京呆的这几天，除了做一些音乐表演外，大部分的时间她都要在这个不到十平方米的小屋里做访问，至今已经做了二十几个。问陈珊妮这样拍照会不会很烦，她冷冷地说：“看摄影师了，有些人让我很烦。”随即，她立刻解释，今天拍照不烦了，因为摄影师一直在跟我聊照片，还蛮可爱的。

这不是客套话——陈珊妮不会说客套话，在台湾，她就以“毒舌”著称。

在台湾，陈珊妮是记者最不愿意碰到的采访对象，因为她说话直接，曾放言“台湾有打不死的烂音乐”；她痛骂过记者不做功课，写过一首《只有屁股的人》抨击媒体；后来她出席的很多活动，记者都会认真做功课，因为采访她太可怕了。

“我喜欢直接一点，因为有效率。我最怕那种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像是怕得罪人，讲了一堆话，没重点的人。”陈珊妮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坦言。出道时，她造型不由自己控制，常被人指着鼻子骂丑，为了让样子好点，她接受了别人最恶毒的批评。她不怕直截了当的批评，她认为接受批评是进步最快的方法，来北京时，有一个记者直言她为杨乃文制作的专辑不好，她很开心，然后立刻有理有据“给说了回去”。“我不会吵架，我喜欢讲道理。”陈珊妮说。

显然，陈珊妮一直没想过改变个性，甚至无所谓是否知名。她的心态超脱而冷淡，跟记者聊天时，她只字不提自己用十五年的时间和十几张专辑才走红的“演艺辛酸路。”“我没想过自己是不是大众，或是不是个公众人物，这不是想想就能成为的。”陈珊妮说。

■当美女比当才女好玩

不要跟陈珊妮讨论文学、诗歌、艺术，否则，你准哭。”

这话是香港歌手黄贯中对陈珊妮的评价，意指陈珊妮个性中出奇的冷静和理性。

但就这样一个充斥着大女人的冷静的女人，骨子里也暗含小女人的天真——爱讲冷笑话。

在星光现场的演出上，她面无表情地讲了无数冷笑话。有一个歌迷送她一面“疗伤女王，再世华佗”的锦旗，她戏言要带回台北，挂在脖子上开演唱会；本来说好不喝酒，结果唱HIGH了，陈珊妮端起鼓手旁边的燕京喝了起来，她说，本来想跟大家说喝酒伤身，结果喝了一口，就说成，酒真是人类的好朋友；她请一个歌迷上台参与互动，台下很多人举手，她冷冷地说，我要找一个羞涩的男生，因为不想让他上来对我动手动脚。

因为她的冷幽默，她在官网里特地开设了一个区域，专门解答歌迷的问题，大到失恋，小到减肥……歌迷送她另外一个外号“疗伤天后”，指代她的歌曲可以缓解痛苦，她自己还能充当知心大姐。

除此之外，她还有个很小女人的昵称“公主”。

在台湾有一个习惯，出道比较早的制作人，大家很喜欢叫老师，陈珊妮很讨厌别人叫她老师，封杀了“老师”的称号。后来有一次一个女明星带狗去录音室玩，只有陈珊妮能让狗乖乖坐下，于是有一个助理说，公主（指陈珊妮）真是冰雪聪明，陈珊妮就自觉地让大家把“公主”叫起来。面对《青年周末》记者时，陈珊妮装作很认真地说，当美女比当才女好玩多了。

陈珊妮本人着实有趣。曾经为了方便，把头发两旁剃光，只留上面长发，所以出现了2007年摩登音乐节上扎着一个朋克头似的马尾辫随着音乐晃来晃去的怪样子；这次在北京，她剪了男仔头，短短的，简单梳下而已。平时在台北，陈珊妮是标准宅女，她的衣服都是在网络拍卖或是打折时买的；这次在北京演出，她现场穿了一件黑色裙子是某小众设计师做的。她的性格和装扮保持着浑然一体的统一：很少刻意去做什么，只做自己想做的，但总是慢慢被公众认为有个性。

■我不想活得安逸，这样不好

我不会觉得如果大家都很懒，大家都不去思考，大家都不用力做事情，这个世界就变得很平和。”

她有一张专辑叫《如果有一件事是重要的》很能表达她的心境，对她而言，音乐是人生最重要的事情。

在台湾流传了很多陈珊妮的传闻：她会为了不同录音室的某一个小节的高频或低频半夜往来台北市和汐止；会为了做一个混音连续好几天不睡；为了音响效果，她试尽压片厂里各种不同的压片方法，而压片厂老板根本不知道差别在哪儿，觉得这个女人有病，陈珊妮身边的录音室工作人员曾抱怨：“ 如果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做音乐，那台湾流行乐坛会进步很快，但是也会累死的很快。”

“你对自我的要求为什么那么高？”记者问。

陈珊妮说：“如果依照你现在的观点来说，其实我们追求的很多东西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大家都爱用手提电脑听音乐，我在乎的很多细节是听不到。那如果听不到，是不是我就不要做？我总觉得，如果我不做，很快人类的听觉和视觉就不一样了。如果知道这些的专业人士不去做这些事情，那十年后，人类将听不到音乐高频低频的细节。”

陈珊妮身上有一种常人没有的担当，她觉得如果每个人都想轻松，那世界就不会进步。她今年39岁了，仍旧意志旺盛，她常挂在口头的词语是“热血”，我们的摄影跳上跳下的给她拍照，她说这样的热血摄影，她很喜欢。

“我不想活得安逸，这样不好。我不会觉得如果大家都很懒，大家都不去思考，大家都不用力做事情，这个世界就变得很平和。我周围很多人喜欢跟我一起工作，工作后，他们会觉得内疚，自己原来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啊。”陈珊妮说。

也许正是这种不甘于安逸，才让这个貌不惊人的女人一步一步走出来，“这个行业太残酷了，你会看到很多长得漂亮，做的东西不错的人没有出来。对我来说，生活就是一直在累积更多东西。我的十五年已经证明，我条件不好的人，刚出道时都不行，但长年累积下来，一直去做，会有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