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当年俺上高中的时候，有一次坐公交车，看到一个学妹不小心踩到一个中年妇女的脚，虽然那个学妹道歉了，但那个中年妇女依然是不依不饶，开始是喋喋不休，后来是污言秽语，连爹妈奶奶妓女骚货之类的词汇都掏了出来，越骂越离谱，越骂越来劲，围观的人越多，她越是如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在众人的侧目中，那中年妇女眼睛发光情绪昂扬，还充满成就感。气得那个学妹泪流满面，一句话也接不上。都是要多磕碜有磕碜的骂人话，谁能接得上茬儿呀！

   几乎是从那天开始，我就鄙夷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结了婚，有了娃，岁数大点，啥都经历过，于是就此低俗到如此不堪，希望自己将来四十多岁的时候温柔一点，优雅一点，千万别那样！

     岁月如刀，一晃，俺四十岁了！

   今天早上在轻轨上，人贴人跟豆包一样拥挤，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我身后一群二十出头的少男少女从上车就开始互相推搡打闹，紧贴我后背的小伙子又是他们一群人打闹的对象，那几个少男少女都推他取乐，站立不稳的他总是一次次撞到我的后背上。

    忍受了四五站地，又无处躲藏，俺郁闷了，提醒了那个小伙子一句，我没好气的说：“小伙子，你们别闹了！你都撞我好几次了，你这一百来斤总撞我，我可受不了啊！”然后又是四五站地，他们的打闹照旧，就跟没听见我说过的话一样，终于俺不再郁闷，而是烦躁了！当那小伙子再一次撞到我后背上时，俺“嗷”地一声爆发了！

    那是从腹腔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吼，“说你们多少次了？还要不要个脸？想打闹的都下去闹去！你知不知道你们几个很讨厌？都不如三岁孩子懂事！闹什么闹？推什么推？”俺承认，那一嗓子，车厢里立刻安静了下来，那么多乘客都向我投过如炬的目光，俺承认，那一刻俺也有一种异样的成就感，很彪悍很变态也很理直气壮，俺再次承认，俺粗俗了！

   撞人的小伙子理亏不吱声了，但同行的那几个少男少女可能觉得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我一个单身中年妇女吼住而没面子了，他们几个同时跟我展开了舌战。

     一个容貌很清纯的小姑娘，忽然一脸无赖相的对我说，“我们乐意打闹，我们乐意啊！你管不着！有法儿想去，没法死去！气死你！气死你！”

   另一个很英俊的小伙子，也忽然一脸地痞相的对我喊：“怕挤就别做这车，有本事打车去啊！坐这车还装什么大爷啊！孙子就是孙子！”

    开始我还在分辨是他们打闹撞到我，而不是人多挤不挤的问题，后来现场已经不受控制了，那个容貌很清纯的小姑娘已经率先污言秽语了，边说还边往我身上靠，“@##@$%^&@@$，我就是站不住，我就是往你身上撞，看你能把我怎么样？”我气愤地回击道：“你癫痫哪？你小儿麻痹呀？你高位截瘫哪？你站不住？你有病啊？”那小姑娘嬉皮笑脸继续扬着脸凑到我跟前，跟香港电影中妓女与警察叫板没什么区别，她继续骂，“@#$%&@,我就这样！有本事你打我呀！你来打我呀！”看着她一脸的无所谓一脸的滚刀肉表情，我怒吼道：“我要是你妈，我就扇死你！省着让你出来丢人现眼！”

      那个英俊的小伙子已经高骂我是贱人了，还跃跃欲试地要冲过来打我，那一刻我有一种冲动，但凡我是个男人就一定霍出去削他个憋犊子的，认可去派出所了！所幸关键时刻，我周围有一群素不相识的中年男子一拥而上边数落边拉开了个小伙子，我气愤地大吼：“跟女人动手？你也算是个男的？我呸！”

    周围人也劝，是一群半大孩子不懂事，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了，理不清的。我正要作罢，他们还不依不侥的破口大骂，这次已经上升到无法重复的污言秽语了，我看这样下去我指定是骂不过的，我承认象我这样的老帮菜是骂不出什么新鲜时尚的玩意的，这些脏话俺张不开嘴，也学不来，骂脏话不是我强项啊！当务之急必须速战速决，否则被骂哭的非是我不可！于是姐挥舞熊臂一指他的脸，用尽凭生力气断喝，“你别跟我说话！”让后扭头冲向窗外。

      车厢里再一次恢复了平静，半响，从那几个少男少女当中再次发出一声怪叫：“贱人！”这次我强忍着没有回应，俺也不算是什么有涵养的，俺也不温柔不优雅。四十岁，我就是我，我做了我想做的，按照自己的标准适当的释放自己也适当的约束着自己，我告诉我自己不丢人！

    也许，多年以后，那几个少男少女的记忆深处会留下我彪悍的身影，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讨厌至极的中年妇女，是一个被他们咬牙憎恨的贱人，那又能怎样？四十岁和二十岁之间有代沟，有憎恨，有愤怒，有看不惯，有无法沟通。。。。。。希望，他们四十岁的时候，能比我做得更好些！

      打这以后的四五站地，他们几个再也没有打闹，他们之间也再没有喜笑颜开的说过一句话。到了站，我昂首下车，今天，四十岁不优雅的女人，我，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