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罗搬新家的时候,我就知道要面临与知心的保姆大姐分开,因为我的新家离她的家实在是太远了,坐车就要一个半小时,况且她已经在这个城市里买了两室的二手楼房,更不可能扔下房子跟着我们走."天哪!做你们家的保姆都能买得起楼房了!"知情的朋友无不感慨万千,强烈要求到我们家当接送孩子钟点工的大侠们就有不计其数,她们纷纷畅想将来下岗后到我们家当终点工保姆就是人生首要奋斗目标,我眦牙傻笑道,"行!"
无数次,我设想跟保姆大姐分手的惨烈场面,无数次又不忍心去想.我害怕包括孩子们在内的四个女人哭成一团的混乱,更害怕控制不了那个局面,于是我刻意地把分手的战线无限拉长,让大家都有一个适应的阶段.在搬家的头三个月,我就慢慢地告诉了所有人:大家要有个心理准备,过些日子我们就要分开了.可是事实却告诉我,人为拉长了分离的战线,反而更拉长了彼此的痛苦,因为我们大家相处得真是难舍难分了!
某一天,团团忽然熟练地把保姆阿姨的手机号码用彩笔写到了墙上,壁橱上和房门上,她说这样就不会把阿姨的电话号忘掉,没过几天,圆圆也能熟练地背诵那个手机号码了.我知道孩子们不仅是背诵一个号码,是在背诵一个人,并且永远也不想把她忘记.
某一天,圆圆说:"姨!我不想跟你分手哇!"保姆大姐马上眼圈通红,我连忙打岔道:"我们不跟姨分手,搬完家妈妈还要带你们去姨家串门的!"团团在旁边叹了口气说,"不是真的分手,那就是暂时分手了!"
某一天,团团说:"姨!你给我买的新靴子我可舍不得穿,怕穿脏了,我要天天看着,我一看到新靴子就好象看到了姨!"圆圆马上掏出两个不干胶粘贴,她笑嘻嘻地说:"姨,这个熊的头像是姐姐,那个小猫的头像就是我,你要是想我们俩就看看这两个粘贴,你把粘贴粘在自己衣服上,千万别弄丢了!这是我们俩送给你的礼物!"看着保姆含泪笑着把两个小粘贴郑重地放进自己的钱包里,我的心不禁有些难受.我发誓所有的话都是孩子们自己想出来的,我不曾教过!
我给保姆大姐买了一件暗红色鸭绒大衣和一条羊毛围脖做个纪念,她要去了好多孩子们的照片说想的时候就看看.后来我和大圣带着孩子们去保姆家吃饭告别,我们两口子和保姆大姐的丈夫兴致勃勃地喝掉一箱啤酒,大姐的丈夫感慨道,"遇到象你家这么热乎的东家是我们家的福气,从来没拿我们农村过来打工的当过外人,这么多年咱们相处都没红过脸,实在亲戚也不过如此呀!"大圣说:"这是我们新房子的地址和电话,咱们以后就当亲戚经常走动吧!"滴酒不粘的大姐破例喝了三大杯,她满脸泪水地拉着我的手说,"咱姐俩没处够哇!"
是呀!从孩子16个月开始到现在孩子们都快上学了,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让曾经素不相识的人亲密得如同一家,根本就没有什么雇主和雇工的分别.想起大姐刚来我们家的第二天俩孩子就同时得肺炎了,天天晚上我下班后带着她们上医院门诊排队打吊瓶,孩子们又哭又闹,都折腾完了每天九十点钟大姐才能回自己家,当时我想用不了两天新来的她就得累跑了,结果人家不但没跑,竟然一直坚持到现在,缘分哪!
道不尽的相遇之缘,诉不完的相处之情.说几句话就掉一场眼泪,最后孩子们竟然都趴在保姆的怀里大哭起来,这个时候血缘关系,重要吗?
搬完家后,保姆大姐一个星期内给我打过四个电话,叮嘱我天气反复切不可给孩子们随便减衣服,打听孩子换幼儿园换舞蹈班后是不是适应,询问孩子们住的阴面房间冷不冷,告诉我为了安全先别让孩子们睡上下铺的床了,等大一些再用.团团和圆圆更是抢过电话跟阿姨聊个没完,圆圆竟然兴奋地说,"姨!你在电话里看着,我给你练个倒立!"
上周五保姆大姐又来电话说做梦看见孩子们有病上医院了,自己担心就马上问问,我笑道,"真是心有灵犀呀,现在俩孩子真感冒了,正吃药呢!"俩孩子在一边齐声喊,"姨,我想你了!明天我要看你去!"第二天学完舞蹈,孩子们连午饭都不肯吃,急急的要打车去保姆家,我知道大家的心情,于是买了一大堆水果,两个孩子帮我提着大包小包,一路向保姆家飞奔.我知道我和大姐虽然不再是雇佣关系,但是我们两家却是分不开的亲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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