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搬家我就伤感,我总是怀念过去的老地方,我总是对更大一点的房子没有太多的向往,说这话一点都不是无病呻吟,真的!我这人念旧.小学时代的日记和童年时候的小手绢我都一直留着,旧的东西总是能根植于记忆中和血脉里,对新的更大的更好的,我总是不太感冒.以孩子她爸爸的话讲,"你这人太容易幸福了!有点阳光就灿烂,没有阳光时更灿烂!"
这辈子我是带着13个纸箱子跟他结婚的,那是我们自己置办的结婚用的全部家当.锅碗瓢勺,床单被罩等居家过日子的一切用品,都是我利用下班时间顺路买回来的,一点一点积攒起来,还弄了个小本子记帐,等全置办齐全了,一数正好是13个纸箱子.当时我雇了一个小公共汽车装了一车从娘家出发,他在我们租住的小屋里等候接应,那是我第一次搬家.父母无语地看着我和那个司机一起把十三个纸箱子全搬上车,没有人说一句话.到了那边我和他一起把东西扛上五楼,我兴奋地告诉他,哪箱里有单位发的铁锅,哪个箱子里有我选的婚被......那次搬家无疑是最快乐和幸福的.
第二次搬家时,我已经怀胎六月,象狗熊一样笨重的身躯,再也不能上窜下跳的张罗了,只好看着他下了班就带上锤子斧头螺丝刀和电笔,修窗户修门,接电线换水龙头按灯泡,我则在地上的大砖头上坐下,狂啃他给买的白面馒头和酱猪手,那种感觉真的很惬意.如果有可能,我相信那小子能象北欧乡村人那样,自己动手给我盖一间木屋.
搬家那天我们也没听天气预报,也不知道选什么吉利日子,反正就是抽空了,雇了人力三轮车,所有家当总共装了两车,搬了一多半时天降小雨加雪,只好被迫停下来明天再继续,混乱中我们只有回原来的房子过夜,因为床还在那里没有搬走,可是回到老房子才发现,床倒是在这里呢,可是所有被褥已经全部打包装箱弄到新家里去了.本来是在箱子上写了说明以便区分物件,可是小雨加雪却把箱子上的字都弄模糊了,结果手忙脚乱中走了所有被褥,只剩下那个光板床了,连床垫子都搬过去了.没办法天色已黑,我们夫妻只好穿着外衣躺下,把房间还剩的一条窗帘摘下裹身,为了我这个孕妇不至于冻感冒,我们是相拥而眠.
第三次搬家就是这次了,要不是迁就两个孩子上个重点小学,我们才不会欠银行一屁股债,卖了外套当了裤子钻进了这个富人小区.因为有了两个孩子的缘故,我们的家底子那是相当的丰富,什么小孩的衣服鞋子玩具书本被褥,一切的一切都是双份的.除了卖废品外,光送给保姆阿姨的东西就有五箱子,就这样我们还有三十五个特大号纸箱子需要搬走呢!打电话一问才知道,由于路途远,在只有电视和洗衣机还有一麻袋大米这三样重物的情况下,这些东西都搬走需要350元.这还是打折后的价钱呢!大圣同志忽然灵光闪现,咱自己搬多有趣呀,就自己搬!于是他借了个面包车,抽空就运过去一些箱子,我也跟着手抬肩扛的,如蚂蚁搬家一样,一点点倒腾了半个月,那个刚拿到驾照的孩子她爸是顺便练习了车技,也锻炼得我老人家双手力大无比.就在搬最后一些东西的时候,从单位抽空跑出来的大圣同志,做下蹲上举动作猛一用力,只听喀嚓一声,刚买的新裤子当场报废,裤裆处挣开好大一个三角口子,接逢处全都绺丝了,连缝都没法缝!"350元的搬家费,和四百元的裤子,哪多哪少呀?"听见大圣同志懊丧地喃喃自语,我老人家差点没笑抽过去.
在我们的大房子里,四口人和那么多纸箱,一下子就被收纳了.我们象狼一样呼喊着对方的名字,象马一样奔跑着,象狗一样四处乱找乱翻,象牛一样拼命干活,象猪一样气喘吁吁.我知道新的生活开始了,孩子们去新的幼儿园新的舞蹈和新的外语兴趣班.我们曾经是小房子的主人,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这个大房子的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