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乐呵呵地来了,"这回可好了,孩子们都长大了,不用背不用抱的,省事多了!听说她俩下个月就送幼儿园了,我负责接送!"大圣乐得象一个开花馒头似的说:"马路对面就是幼儿园,五分钟的路,可近了!早晚孩子的妈都能跟着去接送,就是怕加个班或孩子生病不能送幼儿园时没人照顾孩子."婆婆胸有成足的说:"我看就把保姆辞了吧,我身体可好了,这回可不走了,怎么也能帮你们二三年呀!"多么温暖人心的话语呀!我和大圣的嘴都趔到了耳朵丫处.当晚孩子们都睡熟之后,我和大圣跟婆婆打了招呼就手拉手跑出了家门,我的妈呀!我们久违了的夜生活呀,看了场电影还蹦了迪,最后还约了小狐狸夫妻俩钻进KTV狂饮高歌,(小狐狸的七十岁婆婆从外地赶来已经给她看了5年孩子了,所以她们夫妻俩业余生活高度自由.)开心呀!大圣喝了12瓶啤酒,我喝了13瓶.小狐狸嗑着瓜子说:"瞧把你们俩给憋的,怎么象刚进城似的!"我狂笑着拍着小狐狸的大腿说:"我有妈疼了.哈哈!有妈的感觉真好!"此时大圣正在狂吼<<刀剑笑>>呢!
开心的日子太短暂了,那一夜象梦一样闪电般的过去了,在我还没有醒过来时,现实就给了我当头一棒.第二天大圣在单位给我打了个电话就直接去机场紧急出差了.在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婆婆时,婆婆就找到了我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我的心猛然一沉.
婆婆说:"我又想了,听说这送幼儿园还有时间的,早上7点半送,晚上5点钟接的,这么要求准时我可不行,谁还没个睡早觉和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呀?我看你还是雇保姆吧!我可不在这呆了."我连忙说:"妈,这些年我们雇保姆都花了三四万了,城里挣钱也不容易呀,如果我们把这些钱不给外人都给您,您的生活不也宽绰些吗!再说也不是就靠您一个人接送孩子,不是还有我吗!早晚接送孩子也就耽误您十几分钟,饭我做,菜我买,屋子我收拾,白天您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您高兴.我不图别的,就怕孩子有病幼儿园不让送时家里没个人,我们都是挣工资的,不是做大买卖的,总不能雇一辈子保姆吧!"婆婆高声说:"我可不是你们的保姆,我就是什么忙都不帮,我照样管儿子要生活费,我是他妈!"我也高声说:"我也不是傻子,你就靠一张嘴骗人!没要孩子时你说快生吧,生出来我能帮你带到七八岁,生完孩子你又说这么小的孩子太累人,等到一岁多好管时就能帮我们看孩子了,可是到了一岁你又说等到三岁更省事时一定帮我们,现在孩子三岁了,昨天你还说能接送孩子上幼儿园,今天又说不行了,你哪句话是真的?你就骗吧!""我,我浑身都是病呀!我这五十岁的身体可跟那七十岁体格好的老人比不了,我,我浑身都有病!"婆婆开始强词夺理了,反正保姆昨天已经辞了,大圣也出差没在家,今天我认可不上班了,也要发泄一下压抑了我三年的怨气,否则我会疯的!孩子们在一个房间玩积木,我和婆婆就在另一个房间对着吼.结婚快七年了,我从来都是必恭必敬地对待她,无论对错,在婆婆的面前我从来都象个耗子似的连大气都不敢出,更别说反驳和争辩了,我认为错在自己,不在别人,我太在乎别人的感受了,太在乎大圣的自尊和婆婆的面子,当自己主动放弃一切尊严的底线和原则时,我的家就成为婆婆想来就来想摔就摔,想吼就吼想走就走的驿站,从来没有考虑到我的难处和困境,如果人从不拿自己当回事,也就没有人拿你当回事,我想孝顺不等于被人打了左脸还要把右脸递上去,我早已不是以前的我了,我的自尊是我辛苦带两个孩子干出来的,今天我要亲手把我主动放弃的一切都拿回来,不!是打回来!我不想后果,我不管对错!人这一辈子再也不瞻前顾后的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情,真是快活!
我吐沫星子乱飞的怒吼:"你身上穿的衣服裤子鞋,你的金戒指手表保健药,你的背心裤头袜子,你兜里的零花钱,都是我给你的,晚上你睡不着觉拍拍良心,你对得起我吗?我为你做的,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你为我做什么了?你养了大圣,他欠你的,我不是你养的,我不欠你的!你欠我的情这辈子也还不清!"此时我披头散发面目狰狞,"你不用疼我,你疼过你儿子吗?你可怜他三十多岁才有的孩子,还要上班挣钱养活总生病的俩孩子,还要低三下四的求保姆吗?你也是女人,你的心怎么这么硬?你困难时我是怎么对你的,我困难也就这几年,你又是怎么对待我的?"我想当时我的状态和农村站街骂人的泼妇没有多大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我不会说脏话,婆婆对这么多年低眉垂眼的小媳妇忽然变成河东狮子显然卒不及防,苍白无力的辩解一律淹没在我的怒吼里面,我想我已经彻底疯了!一肚子的苦水,三年的幽怨,就在此刻,全部爆发!
这辈子我被亲妈抛弃被婆婆抛弃被无数个保姆抛弃,这回我要亲手抛弃她们,我给孩子们穿上了外衣,一步一滑得向保姆周姐家走去,我要跟人家重新谈价钱,谈专门接送孩子和偶尔看两天孩子的价钱,我还要跟人家说我婆婆病了,辞工的话我全部收回,但愿她现在还没有找到新的活.婆婆慌慌张张的追到门口莫名其妙地大喊:"你是不是想和我儿子离婚?"我也大喊:"对!就冲你这个人,我明天就跟你儿子离婚!"婆婆说:"我回农村也能给我儿子找到结婚不要钱的媳妇!""你找去吧!"我高兴地狂喊.
晚上我带着流浪了一天的孩子回到家时,婆婆早就走了.看着属于我的家又一次归了我自己,心里充满无限的坦然.已经跟周姐谈好了一切,在孩子们上幼儿园之前这几天她还是来我家照顾孩子,上幼儿园之后就变成钟点工,如果我偶尔加班或孩子因病在家休息时价钱另算.五天就这样过去了,好象什么都没有发生,同事们问起这些,我都不动声色的说婆婆忽然病了,只好回农村修养了,主任皮笑肉不笑地拍着我的肩膀说,"五十多岁的婆婆接送不了孩子上幼儿园,哈哈!真可笑!我要是你婆婆也什么都不帮,谁让儿子能挣儿媳妇能干呢!要是整天歇着还能从儿子那拿到生活费,我也什么都不干了!哈哈哈!"我还能说些什么,说什么都没有用,上帝就是这样安排的,别人七十多岁的婆婆能看孩子五年,我那五十出头的婆婆不肯每天花十分钟和我一起接送孩子,谁会相信这些,谁又能改变这一切.
五天后大圣出差回来了,我摆出了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等着即将要发生的一切.他却十分平静地告诉我说婆婆给他打了长途电话,说自己这辈子就是要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三个儿子的四个小孩都没帮管过,孩子们不也都长大了嘛!帮不了我们是真的因为管不住自己的坏脾气,也改不了自己不愿受约束的个性,婆婆说让他和我好好过日子,还说象我这样的好女人现在很难找到了.听罢,我的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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